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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儿戏经典台词合集100条

日期:2023年03月12日 分类:警句格言

余光中戏剧翻译:以《不可儿戏》为例

余光中的作品风格极不统一,诗风是因题材而异的,而且多是乡愁和爱情的作品。在他看来,他认为翻译与创作密不可分。

戏剧的翻译有异于其他文类的翻译,因为戏剧的译本必须考虑实际的演出。剧本要面对的,还有观众,甚至听众,不像其他的文学作品只需要面对读者。读者读不懂一段诗、一段散文或一段小说,可以厌倦沉思或者再读一遍。观众(其实是听众)听不懂一段台词,却不能请演员再说一次。在一切的文体之中,戏剧当然最近口语。所以剧本的译文,正如其原文,必须入耳便懂,也因此,比起其他文体来,更应贴切“目标语言”的习惯,最忌生硬不化的直译,尤以翻译针锋相对的喜剧为然。小说里也有对话,有时还颇占分量,简·奥丝婷的小说便是一例。这一点和剧本相通。

不过,小说人物的对话不尽针锋相对,更不必妙语如珠。小说中的对话大可从容体会,不想剧本的对话稍纵即逝,没有第二次机会。拉迪根就说过:“小说家可以一连几页不理读者;戏剧家绝对不敢有一分钟丢下观众。”1戏剧家尚且如此殷勤地照顾观众,剧本的译者岂可不战战兢兢,亦步亦趋?不称职的译文,如果所译的是小说,读者寻思一下或者再看一段,或许勉可猜测。但若所译是剧本,而其关键又在对话,那真是要误尽观众,害死演员,祸延作家。如果那作家偏偏是锦心绣口的王尔德呢,生气之余,真不敢想象他会说出什么语惊四座的缺德话来。

我译王尔德的喜剧《不可儿戏》,不但是为中国的读者,更是为中国的观众和演员。所以译者的理想是:读者顺眼、观众入耳、演员上口。为了对得起维美主义的才子,中译本的《不可儿戏》应该是活生生的舞台剧,不是死板板的书斋剧。我译过的文类包括诗、散文、小说、评论,但是对付戏剧,我的译笔却大异其趣。译诗的读者,举例说吧,本身就可能是位准诗人,或者是位小小学者,对于曲折的句式、复杂的文体,不妨从容解析。可是在台下看《不可儿戏》的,却是大众,至少也是小众了。对于济济一堂匆匆三小时的千万观众,我的译文必须调整到适度的口语化,听起来才像话,才像中国话。

西化的译文,在笔下已经难以卒读,到了口头就更不像话。最理想的翻译当然是既达原意,又存原文。推而求其次,如果难存原文,只好就迳达原意,不顾原文表面的`说法了。且举二例说明:

Algernon. How are you my dear Earnest? What brings you up to town?

Jack. Oh pleasure pleasure! What else should bring one anywhere?

这是第一幕开头的对话。杰克的答话,如果只顾原文,就成了“哦,乐趣,乐趣!什么别的是应该带一个人去任何地方吗?”表面上是忠于原文了, 其实并未照顾到原意,等于不忠。这样的直译真是“阳奉阴违”。我的译文是“哦,寻欢作乐呀!一个人出门,还为了别的吗?”

Lady Brackwell. Where is that baby?

Miss Prism. Lady Brackwell I admit with shame that I do not know. I only wish that I could.

这是接近临终的一段,为全剧情节所系,十分重要。答话的第二句如果迳译“我但愿我能够知道”,当然没错,也听得懂,可是不传神,所以无力。我译成“要是我知道就好了。”

英文的文法喜欢用名词,尤其是抽象名词,译者遇见,最难过关。像什么realization,甚至institutionalization之类的字眼,在中文里最难安顿。若是不幸这一类抽象名词当了一句话的主语,那就真是译者的险境。例如下面这段:

Gwendolen. Ernest has a strong upright nature. He is the very soul of truth and honour. Disloyalty would be as impossible to him as deception.

抽象名词这么多,中文最难消化。末句如果译成“不忠对于他将如欺骗一样不可能”,台上人岂不显得愚蠢,台下人也必感到茫然。我的译文是“他绝对不会见异思迁,也不会作假骗人”。原文的“不忠”与“欺骗”本是抽象名词,改成“见异思迁”与“作假骗人”,就变做两个短语,两件事情,显得具体落实,好懂得多。中文里的四字成语或四字句法,千万不可小看。在新诗和散文里,四字成语当然不宜多用,但在日常口语或演员的台词里,听来却响亮而稳当,入耳便化。

Lady Bracknell. Hesitation of any kind is a sign of mental decay in the young of physical weakness in the old.

这一句的抽象名词也不少。尤其是句首的主词,如果只译成二字词组的“犹豫”或“迟疑”,都会显得唐突不稳。我是这样译的:“犹豫不决,无论是什么姿态,都显示青年人智力衰退,老年人体力不足。”四字成语在中文里不但句法稳健,而且声调铿锵,这种对仗的“同义叠词”,比起单行的词语来,确是见效得多。且看下例:

杰克的答话如果译成“哦,邻居们,邻居们。”或是“哦,邻居呀,邻居呀。”都是我所谓的“单行词”,势必显得孤立无援,软弱无力。可是如果动用四字成语的“同义叠词”,译成“哦,左邻右舍呀,”就稳健得多了。

Algernon. And who are the people you amuse?

Jack (airily). Oh neighbours neighbours.

这一组对话里,如将答语译成“劳小姐说,一切美貌都是陷阱”,固然不错,却不如用对仗的四字成语,译为“劳小姐说,华容月貌都是陷阱。”

Algernon. You are the prettiest girl I ever saw.

Cecily. Miss Prism says that all good looks are a snare.

遇见长句时,译者要解决的难题,往往首在句法,而后才是词语。对付复杂的长句之道,不一而足,有时需要拆开重装,有时需要首尾对调。一般译者但知顺译(即依原文次序),而不知有时逆译(即将原文倒装)才像中文,才顿挫有力。

Lady Bracknell. I should be much obliged if you would ask Mr. Bunbury from me to be kind enough not to have a relapse on Saturday for I rely on you to arrange my music for me.

这种句法就顺译不得,只好拆而复装,成为“要是你能替我求梁勉仁先生做做好事,别尽挑礼拜六来发病,我就感激不尽了,因为我还指望你为我安排音乐节目呢。”

Miss Prism. I do not think that even I could produce any effect on a character that according to his own brother’s admission is irretrievably weak and vacillating. I am not in favour of this modern mania for turning bad people into good people at a moment’s notice.

一连两个长句,或因副属子句尾大难掉,或因介词片语层层相套,都不宜顺译。我的译文是:“他自己的哥哥都承认他性格懦弱,意志动摇,已经不可救药;对这种人,我看连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一声通知,就要把坏蛋变成好人,现代人这种狂热我也不赞成。”[3]

看得出,两句都是逆译了。值得注意的是,两句译文都以动词结尾,正可说明,在不少场合,英文句子可以拖一条受词的长尾,换了是中文就拖不动。所以我往往先解决复杂迤长的受词,在放出动词来施以回马一枪。

遇见典故,为免中国观众莫名其妙,我一律不采原典,只将它泯化于无形。好在句中用典不多,无须大动手脚。例如杰克向关多琳求婚,受挫于巴夫人,气得对亚杰能说:

Jack. Her mother is perfectly unbearable. Never met such a Gorgon …. I don’t really know what a Gorgon is like but I am quite sure that Lady Bracknell is one.

其中Gorgon是指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妖,见者莫不化为顽石。如果迳予音译,例如“果更”之类,听众根本不懂。如果译成“蛇发女妖”,则巴夫人明明是带高耸的花帽,难与蛇发联想。不如简单明了,就说她是女妖。结果我译成了“母夜叉”。相信此词无人不懂,同时,“夜叉”来自梵文,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译成“药叉”, 也算是外来的妖怪。It is rather Quixotic of you 我就译成“你真是天真烂漫”。

如果译诗,我大半会保留原文的专有名词,说什么“你真像唐吉诃德”。最可笑的一句是电铃骤响,亚杰能说:啊!这一定是欧姨妈了。只有亲戚或者债主上门,电铃才会揿得这么惊天动地”。后面一句的原文是

Only relatives or creditors ever ring in that Wagnerian manner.

我个人觉得真是好笑,因为这时华格纳才死不久, 又是萧伯纳郑重鼓吹的歌剧大师,其乐英雄气盛,往往金鼓其鸣。可惜一般观众不知华格纳的乐风,听到“只有亲戚或者债主才会把铃揿得像华格纳一样”,只会感到茫然,至少不会哄堂大笑。

王尔德是唯美大师,也是对仗高手。叶慈就说,他这位爱尔兰乡长即使在说话的时候,也咳金唾玉,妙句出口,总是完美无陷,又十七世纪对比文体(antithetical prose) 之风。其实早在十六世纪,英国作家里李黎因“优浮绮思:巧析篇”

(Euphues: The Anatomy of Wit)一书创立了优浮绮盛(Euphuism)的风格,不但讲究句法对称,更佐以纷至沓来的双声、双关、典故,和草木鱼虫之学,其华丽纷繁近于我国的骈文,但总不如中文方块字对仗起来,那么灵活自然。在第一幕里,亚杰能对杰克传授两面人之道:

Algernon. You have invented a very useful younger brother called Ernest in order that you may be able to come up to town as often as you like. I have invented an invaluable permanent invalid called Bunbary in order that I may be able to go down into the country whenever I choose.

我的译文是:“你创造了一个妙用无穷的弟弟名叫仁真,便于随时进城来。我呢创造了一个无价之宝的长期病人叫梁伯仁,便于随时下乡去”。英文里面能变的那一点对仗花样,中文要学样,实在绰绰有余。吾友梁佳萝教授英文名字与中文谐音,叫Gaylord,颇引人遐思。我们在中文大学同事的时候,我曾为他戏拟一联曰:

The merry wives of Windsor

The gaylord of Shatin.

王尔德出世之年与林纾相近,可惜他不生于中国,否则以他的一管彩笔,必能成为比美六朝的骈文大家。且看亚杰能对求婚失利的杰克怎么说:

Algernon. Relations are simply a tedious pack of people who haven’t got the remotest knowledge of how to live nor the smallest instinct about when to die.

这一点对仗当然也难不倒中文:“五亲六戚都是一批讨厌的人,完全不明白如何生得其道,也根本不领悟如何死得其时”。[4]

最难缠的当然是文字游戏,尤其是一语双关,偏偏王尔德又是最擅此道。《不可儿戏》里有不少这样的“趣格”(trick),十之八九我都勉力凑趣,原先的那点趣格也只好另成一格了。

Jack. Well that is no business of yours.

Algernon. If it was my business I wouldn’t talk about it. It is very vulgar to talk about one’s business. Only people like stockbrokers do that and then merely at dinner parties.

这一段不算王尔德的精华,可是其中的business一字造成的趣格在中文里却难两全。我只好改道而行,把stockbroker换成了politician,成了“要是跟我有关系,我才不讲呢。讲关系最俗气了。只有政客那种人才讲关系,而且只在餐桌上讲”。翻译本是一种妥协的艺术,而且原文愈妙,翻译就愈妥协。不过有时碰到中文的强势,译文就

算不能压倒原文,至少也能分庭抗礼,连王尔德自己看了,也不免一笑吧。劳小姐劝蔡牧师结婚,妙语如下:

Miss Prism. You should get married. A misanthrope I can understand – a womanthrope never!

劳小姐咬文嚼字,把misogynist(憎恨女人者)误成了womanthrope,但妙在和前文的misanthrope同一格式,虽然不通,却很难缠。如果我不接受挑战,将就一下,译成“一个厌世者我可以了解——一个厌女者,决不!”当然也没有大错,可实在听众不懂之外,还势必漏掉了那半通不通的怪字。最后我是这样变通的:“一个人恨人类而要独善其身,我可以了解——一个人恨女人而要独抱其身,就完全莫名其妙!” [5]

这么一来,当然是通了,但是也变了,变到王尔德设下的圈套之外,变得王尔德更——更什么呢,更妙了。这好像太不谦虚了。不过,谦虚原非王尔德的美德,对王尔德谦虚,恐怕是表错情了。译者原本无意跟唯美的才子较量,只是中文之势已成骑虎,译者怎能不乘势呢?

英文的cynicism(愤世嫉俗)和Sinicism(中国风土)拼法稍异,但读音相同。现在且以我的Sinicism来对付王尔德的cynicism。在翻译《不可儿戏》时,我接了他好几十招,现在,轮到他接我一招了。我要以译者的身份对他说:I have presented you in a new version of Sinicism. Has it occurred to you Oscar that you could be rendered so Sinical?

奥斯卡,不知道这两句话该如何翻译?

注释:

[1] A novelist may lose his readers for a few pages a playwright never dares lose his audience for a minute – Terence Rattigan in New York Journal – American Oct. 29 1956.

[2] 《不可儿戏》中译本于1983年由台大大地出版社出版。1984年6月,中译本在香港大会堂一连演出13场,8场粤语,5场国语,由杨世彭导演。1984年6月,在原地再演14场,均为粤语,仍由杨世彭导演。同年6月底,杨世彭率领香港话剧团原有班底,去广州演出3场。1990年8月,此剧在台北市国家剧院演出11场,仍由杨氏导演。1991年5月,又在高雄市中正文化中心演出3场,由黄以功导演。

[3] 钱之德译《名叫欧纳斯特的重要性》里,此段译文是:“据他兄弟自己承认,他天生不可救药的软弱和犹豫。我认为,我的话对他不会起什么作用。我不赞同这种现代的狂热,用一时的警告来使人改邪归正”。(见1983年广州花城出版社的钱之德译《王尔德戏剧选》,235页。)钱氏的中译本谬误甚多。

[4] 钱译为“亲戚简直都是一般讨厌的家伙。他们一点不懂得怎样享乐生活,也完全没有预知什么时候死去的本能”。(见花城版228页)原文的对仗没有译出,令人难信王尔德的台词竟会如此拖沓。

[5] 钱译为“您应该结婚。厌世者,我是了解的——一个女性气质的厌世者,我就不能了解了!”(见花城版241页)后半句完全误解。劳小姐希望蔡牧师跟她结婚,她不在乎蔡牧师悲观厌世,却不容他厌憎女人,顽守独身。“女性气质的厌世者”是指谁呢?简直无的放矢。钱译大谬之处多不胜数。且看下例:“星期三晚上吃饭是他说,你必须在本地区,邻近地区和澳大利亚三者之间作出选择”。(见花城版239页)

(He said at dinner on Wednesday night that you would have to c0hoose between this world the next world and Australia.) 又一谬例为“宽恕,亲爱的普丽斯姆小姐,宽恕!我们谁也不是十全十美。我本人对下西洋挑起就特别容易着迷”。(见花城版243页)

(Charity dear Miss Prism charity! None of us are perfect. I myself am peculiarly susceptible to draughts.) 当时众人正在研究杰克假弟弟的死因,杰克谎称是死于重伤风。劳小姐竟说:“这都是报应”。所以蔡牧师劝他厚道一点,且说他自己也特别敏感,吹不得风。那意思是说,他也容易感冒伤风,此与西洋跳棋实在风马牛不相及。

原文刊载于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ing: Bridging East and West. Selected Conference Papers. Eds. Richard K. Seymour & C. C. Liu. College of Languages

Linguistics and Literature University of Hawaii and West-West Center. 1994. pp.155-161.

《余光中谈翻译》简介

【《余光中谈翻译》内容简介】

著名诗人、散文家、翻译家余光中先生译论散文二十余篇,既谈翻译,也谈现代中文。作者认为:翻译须用纯净的中文。以散文形式写译论,熔知性和感性于一炉。见解精辟独到,文笔优美清丽,各篇论文本身就是好文章,足以示范。

【余光中简介】

余光中,1928年生,1952年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1959年获美国衣阿华大学艺术硕士。先后任教台湾东吴大学、师范大学、台湾大学、政治大学。其间两度应美国国务院邀请,赴美国多所大学任客座教授。1972年任台湾政治大学西语系教授兼主任。1974-1985年任香港中文大学系主任。1985年至今,任国立中山大学教授及讲座教授。其中有六年时间兼任文学院院长及外文研究所所长。

余光中先生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至今驰骋文坛已逾半个世纪,涉猎广泛,被誉为“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者”。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为当代诗坛健将、散文重镇、著名批评家、优秀翻译家。现已出版诗集21种、散文11种、评论集5种、翻译集13种,共50种。

【《余光中谈翻译》目录】

翻译与批评

中国古典诗的句法

中西文学之比较

几块试金石

——如何识别假洋学者

翻译和创作

外文系这一行

用现代中文报道现代生活

变通的艺术

——思果著《翻译研究》读后

庐山面目纵横看

——评丛树版英译《中国文学选集》

哀中文之式微

论中文之西化

早期作家笔下的`西化中文

从西而不化到西而化之

与王尔德拔河记

——《不可儿戏》译后

白而不化的白话文

——从早期的青涩到近期的繁琐

横行的洋文

翻译乃大道

译者独憔悴

中文的常态与变态

作者,学者,译者

——“外国文学中译国际研讨会”主题演说

论的的不休

翻译之教育与反教育

翻译与诠释:以《华严》数偈为例

两种语言之间的翻译牵涉到抉择,而此抉择背自后有一番诠释。同样,阅读翻译作品时,读者的理解也离不开诠释,而这种诠释又等于一番的抉择。

举例来说,八十卷本《大方广佛华严经.光明觉品》里,文殊师利菩萨分十段,讲了一百个偈颂,每段整齐,各有十偈。其中第七段前五偈说:

「如来最自在 超世无所依

具一切功德 度脱于诸有

无染无所著 无想无依止

体性不可量 见者咸称叹

光明遍清净 尘累悉蠲涤

不动离二边 此是如来智

若有见如来 身心离分别

则于一切法 永出诸疑滞

一切世间中 处处转*轮

无性无所转 导师方便说」

这段文字基本上反映了唐代译者于阗国三藏实叉难陀对原文的了解,但依古代翻译团体的惯例,大概也有若干地方是掺杂当时团队成员的其他意见,经过斟酌、推敲、考量有所改动而成,也就是说,欢喜华严的人士拿到手上、正式流通的经文原先已经历反复的修订,才成为学者们各自发挥的对象。唐代注释家中对文殊这几个偈颂讲得最扼要的是太原方山长者李通玄。他在《〈新华严经〉论》就整段的偈颂说:「有十行颂叹『如来』无依『自在』德。『具一切功德』,令信心者修学故。」2大致都引用第一偈的经句,但除强调如来功德的功能在于利他,鼓励已具信心的人认真学习之外,并没有较详尽的解说。静法寺沙门慧苑所述《续〈华严经略疏〉刊定记》就不一样,认为上引五偈「明离分别」:「前中初二明佛体甚深,德具用广;后三明佛三业离妄。…后三业中,初颂明意业,『智』是意所故。此有五…。二明佛身业离妄。中显『身』与前智俱非『分别』所得,余句明见益。…」3慧苑把法义的重点放到第四偈的「离分别」,而且从后三偈的「明佛三业离妄」来看,「离分别」大体等同「离妄」。所谓「三业」,是指身、语、意三个行为范畴,并非意味着如来还会造业。至于刚提过的第四偈颂,是阐明佛陀的身业跟虚妄无关,理由在于如来的身与心后者指释尊的智慧都不是透过分别成就、证得的。当然,慧苑想将三业很整齐地分配到这三个偈颂里,在此遇到点瓶颈,因为第四偈偏偏提「身、心」二者,不是单独的「身」,所以只好认定有关佛陀「意」业的部分实跨越三、四两个偈颂。第四偈后两句「则于一切法 永出诸疑滞」则点出明白佛陀身心离妄的性质,将获得怎么样的好处。

这五首偈颂在唐代资料里发挥得最深刻的',无疑是后人尊为华严四祖的澄观。他判断这些偈颂总地是在「叹佛法难思」。假若细分,那就「初三直就佛明,次一对机以辨,后一约法以明」4。意思是说,五偈重点都在宣扬佛法高深,很难用一般的思惟来通达。这是共同的,不过说明的方式有别:前三首偈颂直接从佛陀的角度切入阐明;第四首换一个角度,站在可度化的众生的立场来分别解说;最后一首则从法本身来论述。对其中第二项,澄观在注解里有番进一步的剖析,十分有意思。他说:「二、一偈对机以辨中,『身心离分别』者含于二意:一约佛,以三业随智慧行等故;二约机,即知上功德,而能身心无分别者,则得无疑无滞益。」5可见,依实叉难陀的译文,偈颂的语法有两种不同的解释可能。第一种把如来当作「身心离分别」的主体,亦即「如来身心离分别」是「见」的对象。这样的话,整偈大体表达「若是了解到如来身心离分别的话,就可以永远超越对一切法的疑滞」的意思。第二种解读则以「见」的主体为「离分别」的主体「若是看到如来,而且自己身心都能远离分别,那就可以永远…」。

在澄观看来,两种的理解同时都涵盖此偈颂当中。第一种语法分析的主要义理根据在于如来「三业随智慧行」,也就是佛陀的身、语、意三门所作所为都是以智慧为前导。或者讲得更具体:经文的「身心」不是指「身、心」本身,而是「身、心」有意的活动(「业」),所以包括身体的动作、从口说出来的话以及心里起的念头。佛陀三门的行动都是智慧的体现,跟分别心无关。至于第二层的含义,重点在于一个人能够「知上功德,而能身心无分别」。把「见如来」解释成「知上功德」,等于将第四偈跟前三偈串连起来,作法十分善巧。问题是:「心无分别」容易明白,但「身无分别」要指什么,着实难懂。不过无论如何,能够在明了释尊功德的基础上让自己身心无分别,所得到的好处是对任何现象「无疑无滞」。

以唐八十卷《华严》为底本的古注,诠释的弹性如此之大,但若是往上推,找《华严》较早的译本,情况就更复杂了。东晋天竺三藏佛驮跋陀罗译的六十卷本《大方广佛华严经》文殊菩萨的对等偈颂作:

「最胜自觉超世间 无依殊特莫能胜

大仙化度一切有 具足净妙诸功德

其心无染无处所 常住无想亦无依

永处吉祥无能毁 威德尊重大导师

从本净明灭众冥 永离诸染无尘秽

寂然不动离边想 是名善入如来智

欲入善逝深法海 远离身心虚妄想

解了诸法真实性 永不随顺疑惑心

一切世界如来境 悉能为转正*轮

于法自性无所转 无上导师方便说」6

唐本一句五字,晋本却用七字,所传达的意思必然受字数差异的影响。这里单就第四偈来看,唐译篇幅虽较小,使用的虚字却多,一方面表明子句之间的逻辑(「若有…,则…。」7),另一方面假「于」字来标示词组间的概念关系(「一切法」、「诸疑滞」)。晋译则完全不同。《八十华严》的「见如来」,佛驮跋陀罗译成「入善逝深法海」;语法上模糊的「身心离分别」,《八十华严》说「远离身心虚妄想」一旦把「远离」放在句子的开头,就会跟前句的「欲入」产生有意义的对照,且让「身心」清楚地归属于「远离」的对象;第三、四两句,在唐本构成一个句子,晋本则是两个完整的句子,各有动词(「解了」、「不随顺」)与受词(「诸法真实性」、「疑惑心」)。两种译本间的出入明显,可以料想注释家的理解也会有所不同。先看看魏国西寺沙门法藏述《〈华严经〉探玄记》。在此,该记解说的方式简明扼要,几乎只将每偈重点单纯并列:「初一、独拔超世。二、妙绝心境。『无依』者,无境也。三、性、治离染:上句性离,次句治离,下二释成。四、离妄解真。五、转不转*轮。」8较丰富的内容见于后魏释灵辨所造的《〈华严经〉论》。这部注里前三个偈颂用综合的方式解释。第四、五两偈虽是个别讲解,但又一起纳入「劝诸菩萨如实知」的段落,分别点出「远离身心」、「无转示转」两个核心概念。其中第四颂的说明是:「远离身心应如实知者,欲入常身深智慧海,离诸心念、妄想意根,能如实了达,无疑惑故。」9灵辨若是手上拿了唐译,就不可能产生这样的理解。他判断这边是鼓励菩萨要在智慧方面下功夫,要「如实知」,可能多少受「欲入」的影响。10依晋本的表达习惯,菩萨「欲入」什么,是因为已具备某程度的基础,不是初学者,如:「菩萨摩诃萨已具足五地,欲入六地,当以十平等法」、「菩萨摩诃萨已具足第六地,欲入第七地,从方便慧,起十妙行」、「菩萨摩诃萨以如是无量智慧善观佛道,欲求转胜寂灭解脱,欲转胜思惟如来智慧,欲入如来深密法藏…」11这个有基础的觉有情想要入的海,经文只说是「善逝深法」的海,灵辨则发挥,把它诠释为「常身深智慧海」。此手法十分高明,因为一方面「常身智慧」属于灵辨喜欢应用的概念12,不会让人觉得突兀,而另一方面「远离身心虚妄想」中这个不好处理的「身」有了意想不到的新归宿。

以上简短的讨论足以说明:两种汉文《华严经》,由于译者抉择各异,撰述注释的古德就有不同的空间可发挥。假若进一步参考《华严》的藏译本,便可以发现,诠释的领域又不一样。由于篇幅关系,在此仅谈对等于《光明觉品》文殊菩萨上引偈颂里的第四首。其藏文是 “/lus dang sems la rnam par rtog medcing/ /bde gshegs chos la gang zhig ‘jug‘gyur ba/ /de dag chos rnams kun gyi rangbzhin la/ /nam yang nem nur dbang du mi‘gro ba/”。13显然,这个翻译跟任何华文译本都不同。首先注意句子里表明主语不定代名词「谁」(“gang zhig”)。也许因为早期译师们对这类语词的转度感到困难14,所以晋、唐二本都没有照顾它。但不管怎么样,藏文的「谁」当两个并行动作的主体。其顺序跟汉译本不一样,先提到「不用概念指定『身』与『心』」(“lus dang sems la rnam parrtog med”),然后说「将要入善逝的法」(“bde gshegs chos la gang zhig ‘jug‘gyur ba”)。这样的差别很重要,因为意味着把「身」、「心」看成独立、自性存在的想法必须先突破,才有可能真正入佛法。这样的认知,第三、四两句又进一步加强,说「针对所有这些法的自性」(“de dag chos rnams kun gyi rangbzhin la”)也就是前面提过的身跟心的自性「永远不再会受到疑惑的支配」(“nam yang nem nur dbang du mi‘gro ba”)。

远东、中亚的译本呈现可观的差异。《光明觉品》的原典如今不传,无从参考,方便判断孰是孰非。当然,即使是有印度语文的传本,也只不过当对照用,个人的解读或翻译,毕竟还是脱离不了诠释。不过,按一般的理解,古代西藏的译师团成员尽可能呆板直译,比较不敢自由度语。假设从这个角度再回过头看八十、六十两部汉文《华严》,就可以对译者的风格有番新的体会。唐本言简意赅,感觉朴素有力,但无意中为阅读、诠释留下灰色地带,而晋译文句既燃稍长,一旦篇幅超过原文范围,就有必要补充尚缺的音节。当然,佛驮跋陀罗他们非常用心,选定的补语不仅优美,而且加深法义的觉受。例如单薄的「法」扩充为「深法海」,巧妙与动词「入」搭配;「离分别」的意思添上价值判断,说「远离…虚妄想」;强调脱离疑惑靠智慧,于是增加「解了」的动作;用「真实性」来取代「自性」,附带彰显出主体的理解正确无误;不说「疑惑」,说「疑惑心」,衬托不清楚的问题不在外面而在内心。从这些小地方可以看出古代译师花费的心血,令人倍感钦佩。

同儿戏的结局诗歌

颠倒起横竖

无妨撇捺

指尖恨下心来

划拉一道无处不在的楚河汉界

摆置上

红黑的双色之别

拟起一场不见刀兵之争战。

对垒两张羞涩的老脸

写满六欲七情的面色

亲临其境  各尽其能般

将车马士象兵

玩弄于股掌。

拿捏的精准与否?

决定四方血溅的生死

赌命似的

将输赢押在如同儿戏的轮盘。

负悔者道是小人?

自嘲曰

胜败乃兵家常事

胜赢者难道为君子?

自鸣得意曰

何言再战?

不欢而散之时

巅倒起黑白

混淆于是非

无论其子输赢于台面或局下

俱同其理

在这场硝烟过后

去皮剔肉蚀筋

拾掇起一盒余孽碎骨

系于腰间

哗哗作响。

@礼拜五大道的傍晚

磨道里不停的转悠

忘记了

轻重缓急的.旋律

浸染汗渍的肩甲

黏沾四蹄的污垢。

急忙忙

卸掉数日重负

摘下防捞嘴偷食的笼头

就地一个滚落

抖掉满身的疲惫和尘土。

昂首一声嘶吼

放飞一片洁净的沉思

环顾四周

审视上下 左右 前后

写下付出与获取的记录。

折叠起演算的结果

简单打理一下行装

以虔诚的皈依之心

匍匐于方寸地

合双掌 礼拜  默祝。

并不算轻松的明日

如何的?

熬煎至后天

时辰间存在的孤寂

分分 秒秒 丝丝

再如何的打发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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