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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律木香花的诗句汇聚60句

日期:2022年05月14日 分类:励志名言

汪曾祺散文《花》赏析

 荷花

我们家每年要种两缸荷花,种荷花的藕不是吃的藕,要瘦得多,节间也长,颜色黄褐,叫做“藕秧子”。在缸底铺一层马粪,厚约半尺,把藕秧子盘在马粪上,倒进多半缸河泥,晒几天,到河泥坼(chè,裂)裂,有缝,倒两担水,将平缸沿。过个把星期,就有小荷叶嘴冒出来。过几天荷叶长大了,冒出花骨朵了。荷花开了,露出嫩黄的小莲蓬,很多很多花蕊,清香清香的。荷花好像说:“我开了。”

荷花到晚上要收朵,轻轻地合成一个大骨朵。第二天一早,又放开。荷花收了朵,就该吃晚饭了。

下雨了,雨打在荷叶上啪啪地响。雨停了,荷叶面上的雨水水银似的摇晃。一阵大风,荷叶倾侧,雨水流泻下来。

荷叶的叶面为什么不沾水呢?

荷叶粥和荷叶粉蒸肉都很好吃。

荷叶枯了。

下大雪,荷花缸里落满了雪。

木香花

我的舅舅家有一架木香花。木香花开,我们就揪下几撮(zuǒ),——木香柄长,似海棠,梗蒂着枝,一揪,可揪下一撮,养在浅口瓶里,可经数日。

木香亦称“锦栅儿”,枝条甚长。从运河的御码头上船,到快近车逻,有一段,两岸全是木香,枝条伸向河上,搭成了一个长约一里的花棚。小轮船从花棚下开过,如同仙境。

前几年我回故乡一次,说起这一段运河两岸的木香花棚,谁也不知道。我有点怀疑:我是不是做梦?

昆明木香花极多。观音寺南面,有一道水渠,渠的'两沿,密密地长了木香。

我和朱德熙曾于大雨稍歇之际,到莲花池闲步。雨又下起来了,我们赶快到一个小酒馆避雨。要了两杯市酒(昆明的绿陶高杯,可容三两),一碟猪头肉,坐了很久。连日下雨,墙角积苔甚厚。檐下的几只鸡都缩着一脚站着,天井里有很大的一棚木香花,把整个天井都盖满了。木香的花、叶、花骨朵,都被雨水湿透,都极肥壮。

四十年后,我写了一首诗,用一张毛边纸写成一个斗方,寄给德熙:

莲花池外少行人,

野店苔痕一寸深。

浊酒一杯天过午,

木香花湿雨沉沉。

德熙很喜欢这幅字,叫他的儿子托了托,配一个框子,挂在他的书房里。

德熙在美国病逝快半年了,这幅字还挂在他在北京的书房里。

(节选自汪曾祺散文《花》)

【赏析】

作家汪曾祺评说对其写作有影响的作家废名:“他不写故事,写意境。”评说归有光“无意为文”,而情感浸透。还曾说“语言是艺术”,语言精练,有颜色、形象、声音。读着汪曾祺的散文《花》,让人深感诗一样的意境和浓郁的情趣弥漫全篇,深感凝练、精美、鲜活、灵动的语言充满全文。如作者写荷花,“小荷叶嘴冒出来”,一个“嘴”字尽现小荷叶犹如新生婴儿的纤巧、可爱之态;写木香花,“木香的花、叶、花骨朵,都被雨水湿透,都极肥壮”,“肥壮”一词形象准确地描绘出浸透雨水的花叶之状,不禁让人联想起杜甫的“花重锦官城”、李清照的“绿肥红瘦”等诗句。没有深厚的文学素养和千锤百炼的炼字功夫,不可能“炼”出一字千金的精练语言。比如作者写雨中荷花,简直是一幅画,更像一出短剧,有时间,有场景,有物,有人。“下雨了”“雨停了”“一阵大风”,叙写时间推移何等简练!“雨打在荷叶上啪啪地响”“荷叶面上的雨水水银似的摇晃”“荷叶倾侧,雨水流泻下来”,雨水、荷叶,有声音,有形象,有颜色,有动态,让人应接不暇地获得了视觉、听觉上的美的享受。立在一旁观赏此景的我们也同作者一样,不禁一脸的疑惑:“荷叶的叶面为什么不沾水呢?”一个对自然界充满着好奇的乐思之人毕现于眼前。写河水两岸木香花:“两岸全是木香,枝条伸向河上,搭成了一个长约一里的花棚。小轮船从花棚下开过,如同仙境。”花棚、仙境,无不展现出作者写文注重“写意境”的艺术特色。

总之,汪曾祺的散文如诗如画如剧,富有意境,富有生活情趣,语言精练、有韵味。读汪曾祺散文可收以一当十之效。

汪曾祺的散文赏析

汪曾祺这个名字对不少人来说,可能有些陌生,他不是一个高产作家,也没有写过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他在文坛上最早引起轰动的作品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的《受戒》和《大淖记事》。有人可能以为他是个年轻作家,错了,他是西南联大的高材生,是沈从文的高足。

早在上个世纪40年代,汪曾祺先生就在沈从文先生的指导下开始文学创作。建国后,他沉寂了一段时间,后来被划为“右派”,60年代初写了几个短篇;此后又是很长时间的“静默”,直到80年代初才有了一次真正的“井喷”,陆续发表了不少小说和散文,而且引起了轰动,好评如潮。说来也怪,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汪曾祺先生在文坛上的遭遇似乎也师承沈从文。沈从文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曾以小说和散文蜚声文坛,建国后,他从文坛上销声匿迹,改行研究起了古代服饰,也成了一代大家。80年代初,他的早期作品再一次走红文坛,一版再版,有的还被拍成了电影,形成了一股“沈从文热”。对此,沈从文戏称自己是文坛上的“出土文物”。这样看,汪曾祺又何尝不是文坛上的一个“出土文物”呢?

我对汪曾祺先生的关注,不仅是因为他的小说、他的散文,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与样板戏的关系。1962年,汪调至北京京剧团任编剧,文革期间,他便开始了样板戏的创作与改编。家喻户晓、万口传唱的京剧《沙家浜》便是由他参与改编、定稿的。文革期间,“横扫”的风暴遍及全国,一个摘帽右派为什么会得到如此的重用?我曾经困惑过,后来才知道,是“旗手”江青赏识汪,宣布“汪曾祺先生可以控制使用”,这才使汪曾祺的才华有了“用武之地”。但他本人是否定样板戏的,同老一代文人一样,对样板戏深恶痛绝。

是汪的才华和经历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开始阅读和走近汪曾祺先生。由此知道了原来关注和欣赏汪曾祺先生的绝不在少数,无论专家或读者对汪都非常喜爱。燕山出版社出版的一套“世纪经典60家”文学丛刊,汪的作品收入其中,出版社还请专家和读者对所选的60家文学大师的作品打分,汪曾祺排名第十一位。而今汪老已作古12年了,他的作品仍然畅销不衰,我在这里不想、也无力对汪的小说的人物、情节、风格进行探讨和研究,只想就其散文的语言,谈谈我读后的一些感受。

汪曾祺先生的散文没有苦心经营的结构,也不追求题旨的玄奥深奇;平淡质朴,如话家常,是其散文的本色。汪曾祺先生曾说过:“我觉得伤感主义是散文的大敌。挺大的人,说些姑娘似的话……我是希望把散文写得平淡一点,自然一点,家常一点的。”因此品读汪曾祺先生的散文好像聆听一位性情和蔼、见识广博的老者谈话,虽然话语平常,但饶有趣味。

汪曾祺先生散文的语言总的说来是平和的、冲淡的、生动的、亲切的,鲜活的、生活化的、口语化的。当然,有时候也会化用一些成语、诗词和典故。初读汪的作品,可能不会给你带来太大的冲击,但他的语言有一种悠远的意蕴,合上书以后,却能让你回味,让你感动。你等不及了吧,来,先开一下胃口——

(表姐们)有时竟是特地为花来的。掐花的自然又是我。我乐于干这项差事,爬到海棠树上,碧桃树上,丁香树上,听她们在下面说“这枝,唉,这枝这枝,再过来一点,弯过去的,诺,唉,对了对了”。(《花园》)

多么传神,多么生动!一群雀儿般唧唧喳喳的少女们在树下要花的神情、语气,活灵活现,跃然纸上!

再来品品下面的语句——

听,瞿瞿瞿瞿,哪里?这儿是的,这儿了!用草掏,手扒,水灌,嚯!蹦出来了。顾不得螺螺藤拉手,扑,追着扑。(《花园》)

一个孩子从听到蛐蛐的叫声,到用尽办法把它掏出来,再全神贯注地去捕捉,写得惟妙惟肖,如在目前!

(齐)白石老人家里人口很多,每天煮饭的米都是老人亲自量,用一个香烟罐头。“一下,两下,三下……行了”!——“再添一点,再添一点!”——“吃那么多呀!”(《老舍先生》)

白石老人的节俭、慈祥,孩子们略带撒娇的请求,老少间的亲情、对话,就这样极为生动真实地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莫碰臭芝麻,沾惹一身,嗐,难闻死人。(《花园》)

语含孩子气,甚至女孩子气,是鲜活的,完全口语化的语言。

汪老的语言有时用笔极简,寥寥几字就能表现出极为丰富复杂的含义。

故乡的鸟啊。

我每天醒在鸟声里,我从梦里就听到鸟叫,直到我醒来。(《花园》)

“故乡的鸟啊”一句独立成段,表达很模糊,似乎不完整,不清晰。但读了这样的句子,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感动,它包含着多么复杂、多么细密的感情!能揣摩出作者对故乡风物的眷恋,对美好童年生活的赞美和向往,对失去的童年岁月的追忆和感伤。这是个无主句,但比“我怀念故乡的鸟”这样的句子所表述的内容要丰富得多,情感要复杂得多。它也不是一个感叹句,用一个平平常常的句号收结了句子。若换成感叹句后,会发现效果反不如这样淡淡的语气,它除了有淡淡的忧伤,还有一种隐隐的无奈。再结合《胡同文化》的语言和风格,会发现作者真是个语言大师,一个抒情高手,许多感情都是若隐若现,乍吐还收。一番玩味后,满口噙香,余味无穷。

文革期间的一个春节,汪曾祺先生的儿子冒着极大风险,把当时正受到林彪迫害的一个空军的儿子带回家来过年。汪很是担心,就责备他:“‘怎么事前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我的'儿子哭了,哭得很委屈,很伤心。我们当时立刻就明白了:他是对的,我们是错的”。(《多年父子成兄弟》)

从儿子的泪水中,汪曾祺先生一瞬间读懂了儿子的委屈。这中间省去了多少复杂的思维内容和思维过程!“他是对的,我们是错的。”不仅省悟到对儿子和同学间的义气缺乏理解,对儿子的感情不够尊重,也无情地批判了自己怕担干系的庸俗和自私。

我当了一回右派,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我这一生就更加平淡了。(《随遇而安》)

酸甜苦辣,百感交集,归于一句。右派是人当的吗?全国50多万右派,有多少人魂断冤屈,有多少人梦涕阑干!不堪回首的岁月,怎么会三生有幸?是反语?是讥刺?是玩世不恭?是俏语含悲?真的不可捉摸。我生也有幸,躲过了右派的年代,但读了这样的句子,仍不免喉欲哽,鼻欲酸,泣欲下,心欲碎。汪老是个好用反语的人么?非也。我读了汪老的许多文章,他很少用反语。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百思不得其解。

简约是汪曾祺先生的语言的全部特点吗?肯定不是。有时候他的语言又会很繁,而且繁的可以,繁的传神!

(葡萄)卷须这东西最耗养分,凡是作物,都是优先把养分输送到顶端,因此长出来就给它掐了,长出来就给它掐了。(《葡萄月令》)

沈先生(从文)面色如生,很安详地躺着。我走近他身边,看着他,久久不能离开。这样的一个人,就这样的去了。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我哭了。(《星斗其文,赤子其人》)

两句中画线的部分都使用了反复的修辞手法,惟其如此,才可以准确地表达出作者的意思,也才可以看出作者是多么重视从生活中吸收语言的营养,让自己的语言鲜活、生动,生活化、口语化。如果把前一句改成“只要它一长出来就把它给掐了”,后一句改成“我看了他两眼”,意思好像没有变化,但语言的色彩上、感觉上、表达的效果上就差得远了。作者对语言的运用出神入化,不露痕迹,好像漫不经心,信手拈来;但出手不凡,让人叹为观止。“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对语言不经过长时间的锤炼,不是语感特好的人,是不会有这样好的语言的。

以上两句虽然使用了反复的修辞手法,但看上去语言还不是很“繁”。一起看一段不厌其“繁”的语言:

汽车转过一个山头,一车的人都叫了起来,“哈”!赛里木湖,真蓝!……真蓝!

下车待了一会,我心里一直惊呼着:真蓝!(赛里木湖)蓝得奇怪,蓝得不近情理。……湖色略有深浅,然而一望皆蓝。

上了车,车沿湖岸走了20多分钟。我心里一直重复着这一句:真蓝。远看像一湖纯蓝墨水。

赛里木湖究竟美不美?我简直说不上来,我只是觉得:真蓝。我顾不上有别的感觉,只有一个感觉——蓝。(《天山行色》)

一气呵成,畅快淋漓!非躲在书屋中闭门造车者可为。你嫌行文啰嗦吗?如果你没有到过赛里木湖,如果你没有汪曾祺先生的襟怀和性情,如果你不具备汪老的才华和文笔,你可能会觉得啰嗦,而且啰嗦之至!但如果一切“如果”都成了真实,你还会有这种感觉吗?读了这样一大段盛赞赛里木湖水的蓝以后,我不禁击节赞叹,大呼过瘾!如暑天里一口气喝了两大瓢井拔凉,直凉透心里,沁彻心肺!

汪老还有些语言是很形象的,略举几例以供欣赏:

有一种菌子中吃不中看,叫做干巴菌。……颜色深褐带绿,有点像一堆半干的牛粪,或一个被踩破了的马蜂窝。(《昆明的雨》)

还有一种菌子中看不中吃,叫做鸡油菌。都是一般大小,有一块银元那样大,的溜圆。(《昆明的雨》)

这里的比喻和类比都非常贴切、新颖、生动、形象,出人意表又很难替代。何为干巴菌?一般人不知道。如果仅去形容,不易模拟得之,必须通过恰当的比喻,才可以比较准确地了解它。

汪老的语言,除了以上谈到的几点外,还有不可忽略的一点,就是文学性。作为一个有着深厚的文学功底的作家,他的语言肯定会具有很强的文学性。有些词语经他一用,竟别开生面,意味无穷。

我知道皂角仁的“物性”,警告大家不可多吃。一位老兄吃得口爽,弄了一饭碗,几口就喝了。未及终席,他就奔赴厕所,飞流直下起来。(《草木春秋》)

画线句,显然套用了李白的《望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但用在这个特殊的场合,却让人“悠然心会,妙处难于君说”。

翠湖中游人少而行人多,但是行人到了翠湖,也就成了游人。(《翠湖心影》)

汪老对生活的感悟是多么微妙,寻常的景,寻常的人,到了汪老的眼中就有了不寻常的意境,皆可入诗,入画。让人联想到卞之琳的《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边城》的语言是沈从文盛年的语言,最好的语言。既不似初期那样的放笔横扫,不加节制;也不似后期那样过事雕琢,流于晦涩。这时期的语言,每一句都“鼓立”饱满,充满水分,酸甜适度,像一篮新摘的烟台玛瑙樱桃。(《又读〈边城〉》)

汪曾祺将沈从文的语言分为三个时期,通过细致的比较,用一个新颖、形象、别致的比喻,概括其特点,而且这个比喻又是个非同寻常的比喻,是通感。对语言的感觉,居然可以用味觉来形容,真是“奇外无奇更出奇”(元好问《论诗绝句》三十首),与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和贺铸的“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有异曲同工之妙。

汪老的很多散文后面都附有小诗或题词,汪老的诗和题词我读得不多,但我所看到的几首(副),觉得都是精品。

这他在自己画的一幅“冬日菊花”上题的诗:新沏清茶饭后烟,自搔短发负晴暄。枝头残菊开还好,留得秋光过小年。

这是他给张抗抗画的“牡丹图”上题的诗:看朱成碧且由他,大道从来直似斜。见说洛阳春索寞,牡丹拒绝著繁花。

这是他赠恩师沈从文诗中的两句:玩物从来非丧志,著书老去为抒情。

这是他为武夷山一招待所的题词:四围山色临窗秀,一夜溪声如梦清。

这是他在云南大理写的一副对子:苍山负雪,洱海流云。

够了,透过这些诗或题词,可见汪老语言功底的扎实。即使拿到现代诗坛上任何一位诗人面前,也毫不逊色。

好了,要和读者们说再见了。汪老是一代宗师,笔者阅读不广,能力有限,很难将汪老的语言风格和特点,一一向读者梳理出来,赏析到位。只是由于对汪老的喜爱,才斗胆写了这样一片文章,望读者见谅。末了,试用汪老似的语言来做个结吧——

这样的一个人,就这样的去了。掩卷长思,戚然动容,其人已殁,余韵犹存。

“菌子已经没有了,但是菌子的气味留在空气里。”

这样的一个人啊。

汪曾祺散文的赏析

汪曾祺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下面就随小编一起去阅读汪曾祺散文的赏析,相信能带给大家帮助。

汪曾祺散文的赏析一

平淡之美是道家美学思想衍生出的美学范畴,它是指一种朴素自然、平和淡远、本真天成,不刻意雕琢,不尚修饰的艺术境界。

汪曾祺作为中国当代名家,以其颇具特色的小说和散文独立文坛,他的作品如其人温和、淡静,读他的作品浮躁的心灵在他如水般的平淡中享受一份难得的静谧。他的小说和散文总给人一种“淡淡的滋味”,却淡的有滋有味,真可谓是闲适冲淡中孕育着一种文化,恬淡中自有一份厚重。

汪曾祺散文我觉得最值得称道的是那种“真”,是真情、真语言。平淡致远,一点没有矫揉造作的嫌疑。文风平易近人,人人看了都会明白,都能看懂。虽然朴素,但那是一种文学修辞,文学语言,不是方言,没有在语言上的研究和大师的本领,是写不出那样的文字的。尤其是那种语言真是难得,是应该让我们这些后辈好好揣摩的,一看就令人舒服,可信。由于爱好广泛,他的散文自然就非常博雅。草木性灵、历史文化、人物掌故、民俗风土、艺术文物……都有涉及。但最真的是写人物的部分,尤其是对师友、家世、父亲、母亲等的回忆文章写的最美,令人陶醉,表现出他的善良、和蔼、真实。如《多年父子成兄弟》中对父亲的回忆,父子之间是那样自由、平等、融洽。

美食向来是中国文人感兴趣的一个话题,汪曾祺素有美食家之称,每到一处,品尝地方风味和民间小食,每每陶醉其中,自得其乐。人皆爱美食,而懂美食,食出心得,却难。汪曾祺深知个中滋味,那些寻常小食一经他的点睛之笔,无不令人垂涎,感慨美食文化的博大精深。在汪曾祺笔下,饮食成为了一种文化,一种境界。最令人难以忘怀的,当数作者回忆故乡美食的文字,如《故乡食物》《故乡的元宵》《端午的鸭蛋》等,这些儿时的食物,一经作者生花妙笔点染,不仅骤成妙笔,还令人顿起游子之思。

《端午的鸭蛋》是一篇既具有生活神韵又凝结着浓烈民俗乡情的散文。是对生活真味的悠然品读,是对家乡情怀的慨然诠释。

先生以“家乡的端午”开篇,直接切题,用“很多风俗”引出下文。于是,在他的笔下,一系列端午风俗就走入了我们的视野:系百索子、做香角子、贴五毒、贴符、喝雄黄酒、放黄烟子、吃“十二红”等等。这人有我有,人无我有的风俗,在先生看来,都成了他最珍贵的回忆。因此,行文流水,如话家常,如数家珍,于自然、平淡中,表达了对生活的真爱和对故乡的怀想。

最让先生颇感自豪的还是家乡“著名”的“鸭蛋”, “著名的鸭种”、“善于腌鸭蛋”的高邮人、大都市店铺里的鸭蛋、别处没有的双黄鸭蛋、质细而油多的高邮咸蛋,甚至用鸭蛋做成的“朱砂豆腐”都成为他不厌其烦并引以为自豪的表述对象,以至于对对方的“肃然起敬”和“称道”也不屑一顾。 “惊奇不已”、“确实是好”, “我走的地方不少,所食鸭蛋多矣,但和我家乡的完全不能相比!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乡咸鸭蛋,我实在瞧不上。”“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等等语言使先生那藏在心底的自豪和喜悦跃然纸上。甚至于引用了袁枚的文字还不甘罢休,还要罗列种种吃法,并用北京的咸鸭蛋和故乡的咸鸭蛋比对。“这叫什么咸鸭蛋呢!”八个字符,一个叹号,直白而朴素的话语,幽默而爽朗的声音把先生对故乡的厚爱铺满了整篇文章。“吱——红油就冒出来了。”一个拖着长音的“吱”字,就把先生孩童时吃鸭蛋的情态出神入化般地描绘出来。我们从这里深深感受到先生对儿时生活的怀恋和追忆,以及对民俗文化的尊崇和敬畏。

汪曾祺认为:“风俗是一个民族集体创作的抒情诗。”民俗的多姿、平凡的生活、儿时的影像在他的笔下显示出了独具风格的魅力。而他那简约、传神、清新、鲜活的语言特点也给我们带来了生活和艺术的享受。“我所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谐。”在作者谈吃系列散文中,用疏朗清淡的笔调,写出了人世间五行八作的见闻和风物人情、习俗民风,富于地方特色,于平淡中显现奇崛,风格灵动淡远,处处透着对这世界的赞美,对生活的热爱。

汪曾祺散文的赏析二

好的文学作品,应该是“读着不累、合卷含味”的作品,尤其是有“形散而神不散”标志的散文,更应是如此。最近,我读了汪曾祺先生的散文集,深感他的散文匠心独具,充满着淡、雅、趣、情,应是这样好作品的代表。

有二十世纪“最后一个士大夫”之称的汪曾祺先生,其散文的语言个性突出,看似不经意,实则细经营,往往在娓娓道来中蕴含着诗情画意。正如湖南评论家凌宇说:“汪曾祺的语言很奇怪,拆开来看,都很平常,放在一起,就有一种韵味”。读汪曾祺的散文,淡、雅、趣、情皆突出。淡,就是语言恬静质朴,读之有一种平静之感,有心静如水之境,而这种平淡之中却藏大韵味,尤其从他的大多的散文开头部分,就可感知深刻,读如在《赵树理同志二三事》一文中写到:“赵树理同志身高而瘦,面长鼻直,额头很高。”在《观音寺》一文中写到:“我在观音寺住过一年。观音寺在昆明北郊,是一个荒村,没有什么寺。”这好似在与友拉家常,平平淡淡,清清爽爽,有一种宁静之美,而这种宁静,正是先生对语言驾驭的娴熟高超与生活体验的细腻感悟。

汪曾祺先生的散文“比大白话还大白话”,读后却又感到很“雅”,雅在大俗之中。如在《金岳霖先生》一文里,有这样一段文字:金先生有一次也被拉了去。他讲的题目是《小说和哲学》。不料金先生讲了半天,结论却是:小说和哲学没有关系。有人问:那么《红楼梦》呢?金先生说:“《红楼梦》里的哲学不是哲学。”他讲着讲着,忽然停下来:“对不起,我这里有个小动物。”他把右手伸进后脖颈,捉出一个跳蚤,捏在手指里看看,甚为得意。还比如,在《跑警报》一文中,他引用了两副对联:“人生几何,恋爱三角”、“见机而作,入土为安”。汪曾祺先生这种通过叙述白描,把“雅”藏在“俗”中,“俗”中现大雅,是先生散文的高明之处。

读汪曾祺先生的作品,感到“不累”的另一个原因是文章饱含着趣味性,如他一组写饮食、写果实的作品,写的有味儿,把生僻的名词插上情趣的翅膀,让人增知识、见世面、添口味,写长沙的臭豆腐还引用了“最高指示:火宫殿的臭豆腐还是好吃。”这句“大白话”,更为文章通篇添趣儿。在《天山行色》一文里,写吐鲁番葡萄,“吐鲁番的葡萄全国第一,各种品种无不极甜,而且皮很薄,入口即化。吐鲁番人吃葡萄都不吐皮。因为无皮可吐。--不但不吐皮,连核也一同吃下,他们认为葡萄核实好东西。北京绕口令曰: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未免少见多怪。”从文境趣味性这方面相对比,汪曾祺先生应比同样写饮食闻名的大师周作人先生略高一筹呢。

文无情难为好文,散文贵在抒情。情在文中,文中含情,是散文的一种致高境界。有“抒情的人道主义者”美名的汪曾祺先生更是“理情”的高手。他写家乡江苏高邮、写西南联大老师、写同学、甚至写饮食都把“情”注其中。他在《多年父子成兄弟》一文中,饱满情深,写父亲,“父亲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是画家,会刻图章,画写意花卉。图章初宗浙派,中年后治汉印。他会摆弄各种乐器,弹琵琶,拉胡琴,笙箫管笛,无一不通。”写父母的相亲相爱之情,“母亲去世后,父亲手给她做了几箱子冥衣――我们那里有烧冥衣的风俗。按照母亲生前的喜好,选购了各种花素色纸做衣料,单夹皮棉,四时不缺。”笔中有情,“情”现纸上,这种“情”,不仅是一个作家对亲人、故乡的爱,更展现了作家对生活的体味和笔法的把握。

汪曾祺先生1997年5月离世,在七十七岁生涯中,以写短篇小说闻名见长,写散文自己评价“是副业”,但他的散文却有返璞归真的境界,有静幽致远的雅致,有淡定从容的文华,在我国文坛上应该是别具一格,闻名遐迩,这与他对创作的认识、坦诚的态度是一体相通的,他说:“淡泊,是人品,也是文品。一个甘于淡泊的作家,才能不去抢行情,争座位;才能真诚地写出自己所感受的那点生活,不耍花招,不欺骗读者。”这应是汪曾祺先生散文的内置特色。

汪曾祺散文的赏析三

汪曾祺(1920年3月5日—1997年5月16日),江苏高邮人,当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早年就读于西南联大,师从沈从文。1943年开始在昆明、上海任中学国文教员和历史博物馆职员。1950年后在北京文联、中国民间文学研究会工作,编辑《北京文艺》和《民间文学》等刊物。1962年调入北京京剧团(后改北京京剧院)任编剧。著有小散文集《蒲桥集》、《塔上随笔》,文学评论集《晚翠文谈》以及《汪曾祺自选集》等。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对于性灵散文在90年代的繁盛,汪曾祺的功劳是首当其冲,如孙郁所对他的评价:“他的杰出性在于,回复了传统的艺术品格,将非我的艺术,还原到真我的性灵世界。当代文学的这种精神上的调整,可以说是从他开始的。”他的散文似道实儒,他对文气的推崇,他从理论到实践对中国传统散文和现代散文的沟通,都可作为他的贡献。他在第一本散文集《蒲桥集》的封面上自述:“此集诸篇,记人事、写风景、谈文化、述掌故、兼及草木虫鱼、瓜果食物,皆有情致。间作小考证,亦可喜。娓娓而谈,态度亲切,不矜持作态。文求雅洁,少雕饰,如行云流水。春初新韭,秋末晚菘,滋味近似。”(汪曾祺《蒲桥集·序》作家出版社 2000年7月)这段自评从他的散文的题材和行文特点两方面作了印象式的评价,有益于我们对他的散文的欣赏。他的散文大致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融自我于其中,蕴浓厚个人情趣

就像他的老师沈从文教给他写小说要贴着人物来写一样,在讲求“真”的散文这一文体中,他更是紧贴着文中的人、物、景、事的,融自我于其中。无论是记人类、游记类、随笔类、还是小品类散文,他都是通过“我”的情感浸润的,有鲜明的个人特点。他说过“毕竟,人和自然的关系,人是主体”(《目看两不厌》,《汪曾祺全集》卷5,406页),他不会把自己淹没在景物和历史中。如凡到过泰山的文人在写泰山时无一不写它的雄伟浑厚,可汪曾祺在《泰山片石》中却写到:“我是写不了泰山的,因为泰山太大。我对泰山不能认同。我对一切伟大的东西总有点格格不入”,我“更进一步安于微小,安于平常”。本来是写泰山的,却在泰山之“大”中,一下子发现了小小的“我”,于是就写出了“我”眼中的泰山——担山人、石刻、所食野菜,即使写泰山的云雾,也无一句写其壮观的,反倒只写了雾所带来的麻烦。泰山的这些小而平常之处着了汪曾祺的平淡色,还着了他的文人色,一个接一个典故,说古考据,却没让人感觉到味同嚼蜡的“吊书袋”,原因即在于这些故纸堆里的考据并非死的学问的罗列,处处以“我”的眼光和心绪量之,处处显个人情趣。所以他入笔看似平淡,平淡中蕴藏的'博学的、性情的自我又使他的散文在平淡中显得不同凡响,别有一番悠长滋味。

二.于俗世描摹中显不动声色的幽默

汪曾祺的幽默读起来平淡之极,却能让你在瞬间与作者对视,莞尔一笑。他对幽默的见解是:“人世间有许多事,想一想,觉得很意思。有时一个人坐着,想一想,觉得很有意思,会噗噗笑出声来。把这样的事记下来或说出来,便挺幽默。”汪曾祺的幽默是善意的微笑,无关其他什么影射、批判,他在散文中常夹杂不动声色的幽默,这使得他在说古考据中不是板起面孔的说教,而是慈眉善目的娓娓道来,时不时以幽默来调剂。《跑警报》中的“人生几何,恋爱三角”的失恋者,侯兄送伞“贵在永恒”的故事,众人皆逃难便有用不完的水,于是在警报中总是留守的煮食莲子者和洗头者,有趣,好玩,面对灾难不在乎,读者于笑中体会到我们民族生存的韧性。

《星斗其文,赤子其人》和《金岳霖先生》等追忆逝者的散文,汪曾祺的幽默笔触使所记人物跃然纸上,在记忆里鲜活起来。金岳霖聚会时捉虱子的自嘲,80岁时坐三轮逛王府井的偶发童心……让我们于幽默中接近人物。

一双慧眼于世俗生活中发现乐趣,就是一种幽默。在昆明吃汽锅鸡,说成:“今天我们培养一下正气。”(《昆明菜》《汪曾祺散文》浙江文艺出版社 349页)“一边谈着克列斯丁娜·罗塞蒂的诗,布朗底的小说,一边咯吱咯吱地咬胡萝卜”的联大女生。(《昆明的果品》359页)

三.文言与现代白话于一炉的独特语言

李陀在《道不自器,舆之圆方》中这样评价汪曾祺的语言:“把白话‘白’到了家,然后又能把充满文人雅气的文言因素融化其中,使二者在强烈的张力中达到和谐……”(《重读大师——激情的归途》人民文学出版社 第355页 1999年第一次版)这足以概括汪曾祺的语言特色,他在语言上也显示出了俗趣和雅化结合。汪曾祺从小便接受了儒家经典的熏陶,他的祖父为他讲解《论语》,父亲请当地名流向他传授古典文学。他自己阅读甚广,中国古典文论、古代散文,尤其偏爱接近自己心性的晚明的性灵小品。深厚的古典文学功底,使他在语言方面简省、本色、平淡而又不是古得让人有隔阂之感,如素描的得其精髓,如中国画的计白当黑。对民俗的体察,对生活之平凡人平常事的关注,又使他的语言充满口语化,读来不觉俗气,反觉畅快淋漓,甚而叫绝。在《虎头鲨、昂嗤鱼、阵螯、螺蛳、蚬子》一文中说到,苏州人喜欢塘鳢鱼,上海人也是,提及此鱼更是眉飞色舞,吊了作者半天胃口,“后来我知道:塘鳢鱼就是虎头鲨,嗐!”一个“嗐”字,读来过瘾。类似的还有《故乡的食物》写到高邮咸蛋“筷子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吱”字俗白,却极精准,勾人食欲。《葡萄月令》中通篇写种葡萄的过程,“一月,下大雪……二月里刮春风……三月,葡萄上架……四月,浇水……五月,浇水,喷药,打梢,掐须……六月……”。名词的罗列,一目了然,事实的陈述,简单明确,仿佛过于直白口语,但看无意,然连缀成篇,却韵味十足,汉语传递的独特魅力在这里展现出来。融文言与现代白话于一炉,汉语的表现力被展现和增强了。

汪曾祺的散文得宋明小品遗韵,看似散淡无法的结构,驳杂的文体相混,游刃有余,显出深厚老到的文学功力。对一草一木的俗世的生表达一种超然的审美,对凡俗个体显示自己的尊重,举重若轻,暗藏对理想和谐的人世和社会的召唤。他在散文中避开宏大的事物的思考、滤掉生活经历中的丑,避重就轻,使他散文中显示的人生有一种笑而却之的退缩,也缺少了一份峥嵘血性之感,这是必须承认的局限。

汪曾祺 荷花

《荷花》

汪曾祺

我们家每年要种两缸荷花,种荷花的藕不是我们常吃的那种藕,要瘦得多,节间也长,颜色黄褐,叫做“藕秧子”。在缸底铺上一层马粪,厚约半尺,然后把藕秧子盘在马粪上,倒进半多缸河泥,晒几天,到河泥坼裂,有缝,再倒两担水,与缸沿持平。过个把星期,缸里就有小荷叶嘴冒出来。再过几天荷叶长大了,冒出花骨朵了,荷花开了,露出嫩黄的小莲蓬,很多很多的花蕊,清香清香的`。荷花好象说:“我开了。”

荷花到晚上要收朵。轻轻地合成一个大骨朵。第二天一早,又放开。荷花收了朵,就该吃晚饭了。

下雨了。雨打在荷叶上啪啪地响。雨停了,荷叶面上的雨水水银似的摇晃。一阵大风,荷叶倾侧,雨水流泻下来。

荷叶的叶面为什么不沾水呢?

荷叶枯了。

下大雪,荷花缸里落满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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