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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自行车

日期:2022年11月23日 分类:写物

自行车陪我和父亲度过了十六个生命年华。在现代交通技术高度发展的今天,它理应功成身退,作为家庭的“古董”被收藏起来。但是不行,因为它承载着希望、凝聚着一生的感动,而感动是不能被收藏的。

还记得小时父亲用它送我上学的几个片断。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水气,仿佛沾上皮肤就能立即被吸收,花草也似过节般,舞动着纤细的腰身。年轻的父亲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抱起了等在车旁的我轻轻地放在后座上,将书包塞在我的怀里,意气风发地笑道:“坐稳了!”接着,只听着轮胎疯狂旋转发出“哐哐声”,车就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疾速前进。顽皮的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好一股清凉透心之感!车速越来越快,我感到自己就像是在飞翔,颇有古人笔下“风高浪快,万里骑蟾背,曾识姮娥真体态”之感。我紧紧地抱着父亲,虽然他的身上满是汗水,但那种健壮厚实的感觉却给了我无比的舒心。就这样,我在阳光灿烂里放歌,歌声如铜铃般,“叮叮当当”撒满了这条欢快的水泥路。

小时因母亲远在塞外的新疆工作,我大多的时间只能和父亲相依为命。随着时光的流逝,父亲逐渐步入了中年,而我却在父亲的苍老中快速地长大。好几次,父亲因体力不支而无法骑过离家很近的那个斜坡,我就跳下车来,帮着父亲推车上坡。每当这时,父亲的头便低下,一声不吭地蹬着车,隐隐地有一种悲凉之感,可是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有一天,乌云蔽日,顷刻间,天便下起了倾盆大雨。父亲由于来学校早而没带雨衣,一见我放学,就拉起我的手奔向车子,飞快地骑着。一路上,潮湿的感觉让我心情坏到了极点,看到路边的小草被风吹雨冲刷的抬不起头来,那茎上的丝丝雨线就如长泪般让人心痛。

转眼间,我们又来到了那个山坡。狭长的坡弯弯曲曲地向山的一端延伸着,一堆又一堆的雨水从坡上汹涌而下。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能冲上去。我的一只脚踏到了地上,“不。”父亲沙哑地吼着,这声音似乎夹杂着些许恳求。“相信我,我能行。”父亲佝偻起那苍老的背,微微立起身子,脚一圈又一圈地吃力地向后蹬着,头艰难地向前伸着。

“相信我,我能。”父亲大口喘着粗气,身子在风雨的肆虐下起伏着,那一直被我抱着的腰似乎瘦了一圈。父亲依旧拼了命地骑着,滴滴细雨,混杂着他身上的汗水,顺着他的背脊,沿着我的额头,流进了眼里,酸酸的。我再也忍不住了,紧紧地搂住父亲,声嘶力竭般喊着“我相信你,我永远相信你。”……

是的,虽然父亲开始老去,但他永远想保护着自己的子女,永远想用他那已不再宽厚的双肩为子女扛着如山的困难的雄心犹在。而破旧的自行车也正如苍老的父亲,默默地承载着子女的未来,留下了一生的感动,陪伴着我跨越漫漫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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