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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汉代唐的诗句集合五篇

日期:2023年07月29日 分类:励志名言

盛唐边塞诗的汉代情结

汉代情结反映出诗人渴望从历史文化中寻求精神力量,使他们的行为更符合已被历史认可的一种价值评判。

唐代边塞诗有一种典型的文化现象:以汉代唐。出征的军队称为汉兵,将领称为汉将,边塞称为汉塞。而且诗中在提及周边少数民族时,也往往沿袭汉代的称谓,把交战对方称为匈奴或者是楼兰,把其首领称为单于、左贤等等。边塞诗人对汉代英雄更是一往情深,尤为敬佩,他们在诗中屡屡提到李广、卫青、霍去病、张骞、傅介子、李蔡、马援、班超、窦宪等,赞美这些英雄投笔从戎、征战沙场、戍边抗敌乃至马革裹尸等英勇壮举。这种汉代情结既是对历史的继承,又是对历史的超越,也是解读唐代边塞诗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一、超越时空的联想,借古讽今

以汉代唐可以是一种修辞手法,借用前朝某些有代表性的事物,来隐喻、指代当朝的人事,这在古典诗词中是屡见不鲜的。诗人基于表达自己思想感情的需要,巧妙地将非眼前之时空、非现实之事况熔铸于诗作之中。借用汉朝的人、事、物来指代唐朝的人、事、物,还是一种讽喻当今政策之失的好方法。《长恨歌》里“汉皇重色思倾国”[1],《兵车行》里“武皇开边意未已”[2],直白来说都是借汉皇帝的尊臀来打唐天子的脸。

李颀的《古从军行》一诗从头至尾贯穿着这种明说汉实指唐的借代手法,用超越时空的联想来创造一种全新的境界。“从军行”是乐府古题,而诗人为了不触犯忌讳,触怒当朝,故而再加一个“古”字,强调所言乃前朝旧事。而诗中讽刺帝王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视人民生命如草芥等等,无不可在当世找到对照。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3]

诗作开篇描写了紧张繁忙的从军生活。白天要登上山头瞭望烽火警报,黄昏时分要匆匆赶到交河驻扎。白天戒备谨然行程匆忙,夜晚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凄厉的风声传来的是军中巡夜更声和“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幽咽琵琶语。琵琶本是军中常见的胡乐,这里用的却是汉典。江都王刘建之女细君公主为汉武帝遣嫁乌孙,是西汉遣外番和亲的第一位刘姓皇室宗室女,和亲途中她思念故国家乡忍不住潸然泪下,故而弹琵琶以遣悲怀。琵琶之声本已凄凉慷慨,再加以细君公主之典,瀚海阑干,北风卷地,幽怨凄厉,思乡的愁绪,前途未卜的惶恐尽皆托出。

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4]

接着,诗人又着意渲染边陲的环境。军营所在,四顾荒野,无城郭可依,“万里”极言其辽阔;雨雪纷纷,以至与大漠相连,其凄冷酷寒的情状亦可想见。“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从西北各族人民的切身感受来侧面地反映、揭露战争的非正义性。“胡儿”因为战争流离失所,只能“泪儿双双落”,连天空的大雁也不堪战争之苦,日夜哀鸣。这样就从战争双方都遭受战争之苦的角度写出了动辄兴兵、妄发战争与民心有悖的客观事实。

既然绝域苍茫,环境艰难,征战痛苦,非正义又非必要,那么班师回乡自然是人心所向。诗歌的最后四句点出了主旨所在: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

年年战骨埋荒处,空见蒲桃入汉家。[5]

“玉门被遮”如当头一棒彻底打破了苦戍将士的思归之念。这里依然是用汉典,据《史记·大宛传》记载,汉武帝太初元年,将军李广力帅汉军攻大宛,攻战不利,请求罢兵。“天子闻之,大怒,而使使遮玉门,曰军有敢入者辄斩之!”[6]既然战争不利而皇帝又不准收兵,战士们就只有冒着生命危险继续跟着将帅作战了。“应将”是诗人的激愤之词,天子的举动是不合军心民意的,是属于不“应”的范畴,但他却严令逼迫将士拓边,让士兵冒死“逐轻车”,这就越发显示出他这个战争罪魁的专横跋扈。这里影射的正是喜功好战的唐玄宗,他发动毫无意义的西北征战,致使将士血洒疆场和西北人民流离失所。最后运用鲜明的对比,说明拓边战争所付代价之高而收效之微,富有强烈的讽刺意味。短兵相接、拼命死战的结果如何呢?只能是“战骨埋荒外”,“年年”两字,指出了这种情况的经常性和戍边将士悲剧命运的普遍性。如此费时长久,损失巨大,戍边将士付出高昂代价的.拓边战争究竟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什么呢?“空见蒲桃入汉家”,收获的仅是供帝王们享用的蒲桃而已。好大喜功的帝王,牺牲了无数人的性命,换来的仅此而已。

二、昂扬奋发的精神风貌、英雄意识

盛唐边塞诗的汉代情结自然也不止于一种借古讽今的修辞手法,它还是盛唐边塞诗人英雄意识的一种体现。汉代和唐代是中国历史上两个强盛的朝代。汉唐有许多相似之处:国势强盛,疆域辽阔,都是刚刚结束纷争的局面而定都长安,同时又都面临着北方少数民族南下的威胁。汉代的边疆保卫战和开疆拓土常常被后人传为美谈,一大批优秀的军伍英雄被后人奉为楷模。唐代开国以后,北方少数民族南下,致使边塞战争不断,社会的尚武氛围相当浓厚。比较而言,唐代诗人比以往朝代诗人要活跃得多。他们关心国事,注目边塞,渴望在盛世做一番事业以建功立勋。在时代的呼唤下,他们摒弃了读经应考入仕的老路,踏上了文人从戎的新路。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7]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8]

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9]

一闻边烽动,万里忽争先。[10]

火热的激情,异域的风光,战争的场面,渴望与梦想,使他们热血沸腾,豪气冲天。在军伍精神的感召和功名心的驱使下,他们的尚武精神超出了以往任何朝代的诗人。

所以在边塞诗中常常提及汉代名将。譬如王昌龄的《出塞》中的“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11],即以李广来代指能保边卫国的英勇将领;高适《燕歌行》中,则用“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12]的诗句,借赞叹汉代名将李广以讽刺当时不体恤兵士的唐代将领。王维的《出塞作》中“玉靶角弓珠勒马,汉家将赐霍嫖姚”[13],以霍去病代谓崔希逸,点出赏功慰军的题旨。戴叔伦的《塞上曲二首》(其二):“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14]甚至反用汉代班超的典故,显示了将士们为了崇高的保家卫国事业不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尽显舍身报国的壮志和决不贪生怕死的忘我精神。唐人表现了比汉人更为豪迈的激情,展现了强大民族的超群气魄。至于泛泛地用“汉兵”“汉将”“汉军”等来指称唐代的将士,在唐诗中就更为普遍了。高适《燕歌行》中的“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15],岑参《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中的“戍楼西望烟尘黑,汉兵屯在轮台北”[16]等等。 盛唐诗人走向边塞诗是对时代潮流的顺应,是唐代诗人放宽历史视野、开阔胸襟的反映。汉唐相似的时代形势和边塞状况,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几百年前发生在不同时间而相同地域的战事以及那些叱咤风云的汉代英雄。汉代文人出塞者少,而武将又鲜有能吟诗留作之人,但是盛唐诗人既出塞又能写诗,目光和脚步移向了塞外与大漠,浓重的汉代情结在他们的心中萦绕。如果说跃马扬鞭赴边塞反映了诗人的爱国情怀和渴望建功的雄心,是与时代相应和的,那么,汉代情结则反映出诗人渴望从历史文化中寻求精神力量,使他们的行为更符合已被历史认可的一种价值评判。

唐代边塞诗人凝聚的汉代情结,激发了他们的豪情,使他们在汉唐对比之中找到了人生的希望之路,重新确定了人生价值的坐标,使他们在艰苦的战争环境中受到感染鼓舞,呈现出昂扬奋发的精神风貌。

注释:

[1]白居易:《长恨歌》,《唐诗三百首》,北京:中华书局,2022年版。

[2]杜甫:《兵车行》,蘅唐退士:《唐诗三百首》,北京:中华书局,2022年版。

[3][4][5]李颀:《古从军行》,蘅唐退士:《唐诗三百首》,北京:中华书局,2022年版。

[6]司马迁:《史记·大宛传》,北京:商务印书馆,2022年版,第3175页。

[7]王维:《少年行》,陈尚君:《全唐诗补编》,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版。

[8]李贺:《南园》,陈尚君:《全唐诗补编》,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版。

[9]岑参:《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岑嘉州诗版本源流考》,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

[10]孟浩然:《送陈七赴西军》,陈尚君:《全唐诗补编》,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版。

[11]王昌龄:《出塞二首(其一)》,蘅唐退士:《唐诗三百首》,北京:中华书局,2022年版。

[12][15]高适:《燕歌行》,蘅唐退士:《唐诗三百首》,北京:中华书局,2022年版。

[13]王维:《出塞作》,陈尚君:《全唐诗补编》,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版。

[14]戴叔伦:《塞上曲二首(其二)》,陈尚君:《全唐诗补编》,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版。

[16]岑参:《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岑嘉州诗版本源流考》,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

岑参的边塞诗与盛唐气象

盛唐时期著名的边塞诗人岑参,在其一生的创作中有为数众多的写景诗。

一、雄奇瑰丽的边塞风光

岑参在西域从军六年的独特经历给他提供了取之不竭的奇闻异事,他以浓丽的色彩和新奇的画面,展现了西域奇特的自然风光。西部那亘古未老的山川明月,在诗人笔下满含着雄奇壮丽与乐观昂扬。那里黄沙莽莽“白草磨天涯,胡沙莽茫茫”,狂风怒吼: “赤亭多飘风,鼓怒不可当”;那里有炽热的火山 :“赤焰烧虏云,炎气蒸塞空”,沸腾的热海:“侧闻阴山胡儿语,西头热海水如煮。”

西部最壮观的景象,恐怕要算那一望无垠的戈壁沙漠了。岑参是这样描写边塞地域的广大的:“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迥绝人烟的沙漠,月光下呈现出一片朦胧景象,景色虽略显苍凉,但气象壮阔、形象鲜明。“黄沙碛里客行迷,四望云天直下低;为言地尽天还尽,行到安西更向西。”首句写置身于荒漠之中,不仅前路迷茫,而且心情迷惘。“四望云天直下低”,在广阔无垠的沙漠中,四面远望,天地相接,云天低迷。“地尽”和“天低”重述了过碛时由直觉产生的印象。诗的末句“行到安西更向西”,另拓诗境,表现天地本自无涯,地外仍有地,天外仍有天,过了大漠还在向西方延伸,足见天地之未尽。

岑参的诗具有令人心动的图画美,其中最为脍炙人口的当推“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诗是描写西部冰天雪地的奇寒,奇妙的是,诗人将春天的梨花用来比喻北方早来的'白雪,不仅抓住了万树一白的相似点,触发人们的联想,而且使一望无际的雪披上了神奇美妙的幻景,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客观的自然景色被巧妙地诗化了。

岑参诗歌的这种壮美风格与他执著为国立功的英勇气概不无关系。他在青年时代就有大志雄图:“终日不如意,出门何所之!从人觅颜色,自笑弱男儿。”出塞之后,特别是到了封常清幕府后,因和主帅关系和谐,受到赏识和知遇,因而情绪开朗而昂扬。“丈夫三十未富贵,安能终日守笔砚”,“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是他报国雄心的体现。

西部的风也有排山倒海的巨大威力:“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峻烈的北风竟能卷起斗大的碎石!诗人善于摄取新鲜事物,难怪古人说:“岑参语奇体峻,意亦造奇。”(《河岳英灵集》)另有“九月天山风似刀,城南猎马缩寒毛”,“风头如刀面如割”等都形象地说明这不是一般的大风、狂风,而是横扫一切的寒风,这种寒风的强度和奇冷中原人难以想象。诗人在描绘西域特有自然风物的同时,浓烈渲染了大唐军队的赫赫声威和豪壮军容。“盛唐的时代精神,作者心中渴望建功立业的人生理想,共同交汇成一股跌宕奔涌的豪猛之气,充溢于诗句之中,使严酷的自然也为之动容,为之变色”。

如果说《白雪歌》等诗描写的是西部风雪的奇寒,那么《火山云歌》《热海行》等诗描写的则是西部销金铄石的酷热:“火云满山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仿佛整座山都在燃烧,这种灼人的酷热、“飞鸟千里不敢来”的绝域在岑参笔下体现得淋漓尽致。

西域不仅有燃烧的火山,还有沸腾的热海,那就是伊塞克湖。“岸旁青草长不歇,空中白雪遥旋灭。蒸沙烁石燃虏云,沸浪炎波煎汉月。”诗人以丰富而超然的想象,将热海地带的风光刻画得有声有色,仪态万方,读之令人动魄惊心。

为何在一般人眼中黄沙滚滚、冰封雪盖、无比荒凉的西域,在岑参笔下却充满了绚丽的色彩?丹纳说过:“要了解一件艺术品,一个艺术家,一群艺术家,必须正确地设想他们所处的时代精神和风俗概况。”(《艺术哲学》)生活在盛唐时期的岑参,见证着一个政治开明,经济繁荣,文化发达的封建王朝,诗人也胸怀报国的壮志,心中充满奋发有为的精神,即使历尽艰辛,也百折不回、矢志不渝。盛唐气象必然充满着“蓬勃的朝气,青春的旋律”和积极进取的精神。“时代的精神面貌经常是通过它所赋予作者的世界观与它所孕育的作者的性格而出现的”。诗人正是在这种精神的鼓舞下饱蘸浓墨,描绘出一幅苍莽雄奇的边地山水画卷。不管是诗中那雄浑奇丽的风光,还是在艰险环境中浴血奋战的将士,无不让人感到作品内在波澜磅礴的气势。“岑参的边塞诗与盛唐的时代精神和气候息息相通”,它们已“成为这一时代精神气候的最充分、最饱满的象征”。

二、浓郁醇香的边地风情

西部是我国主要的少数民族聚居区之一,是歌舞的海洋。岑参来到西部后,与各族人民朝夕相处,异域色彩的生活习俗、饮食、歌舞等风土人情在他的诗中都得到了生动精彩的展示:“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这是对西部音乐普及状况的描绘。 在西部,不仅有“清唱云不去,弹弦风飒来”的美妙琴歌声,更有“世人有眼应未见”的动人舞姿:“慢脸娇娥纤复�,轻罗金缕花葱笼。回裾转袖若飞雪,左旋右旋生旋风。”那长袖罗裙、身材纤巧的舞女,如风一般轻盈而飞快地旋转,如现目前。诗人不禁感叹道:“世人学舞只是舞,姿态岂能得如此?”岑参的这些描写,不仅给人以美的享受,而且为后世研究唐代舞蹈留下了第一手资料,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诗人两度从军西域,“好奇”的岑参自然会对异乡胡人产生兴趣。《胡笳歌送颜真卿使赴河陇》中描述了擅长胡笳、生就酱紫色的络腮胡,碧蓝色眼睛的西域乐工:“君不闻胡笳声最悲,紫髯绿眼胡人吹。”从其他诗人的作品中,也可见西域胡人的这一特征。如“摩遮本出海西胡,琉璃宝眼紫髯须”(张说《苏摩遮》)。岑参的边塞诗中更有不少描写歌舞酒女,如《敦煌太守后庭歌》:“美人红妆色正鲜,侧垂高髻插金钿”等等。

西部地区的社会风习与中原也大异其趣:“蕃书文字别,胡俗语言殊。”“坐参殊俗语,乐杂异方声。”语言和文字都有别于中原,宴会上演奏的是不同地区的音乐,谈话杂有多种民族的语言。饮食与中原截然不同:“灯前侍婢泻玉壶,金铛乱点野驼酥。”居住条件也很特殊:“雨拂毡墙湿,风摇毳幕膻。”“暖屋绣帘红地炉,织成壁衣花氍毹。”这种浓郁的生活气息与鲜明的西部色彩,是盛唐其他边塞诗人作品中极为少见的。

无论是绵绵不断的驼队(“橐驼何连连”),抑或是满眼弥望的芨芨草(“白草北连天”);不管是牧民的蒙古包(“穹帐亦累累”),还是西域的特产蒲桃(“桂林蒲桃新吐蔓”),都成为岑参关注的对象,或许这些风物只有在岑参笔下才显得那么光彩熠熠。

盛唐时期,优秀的边塞诗人不少,然而由于边塞的特殊环境,他们的作品大多反映边地战事,抒发报国的热情。只有在岑参笔下,神秘的西域边塞风光与风土人情才第一次翻卷呼啸着跨进诗的画廊,并展示出其独特的风采。西部的沙漠、火山、暴风、飞雪在诗人笔下已远离了荒凉苦寒,而代之以雄浑与壮美,这正是“盛唐欣欣向荣的景象和朝气蓬勃的活力”的终极体现,“是盛唐诗歌的时代风格”。

岑参“第一个发现了这块‘新大陆’,并以他敏感的诗心,挖掘‘新大陆’沉睡多年的黄金。他的歌唱把沉睡多年的荒漠唤醒,表现出一幕幕使人目眩神迷的史剧”。

盛唐边塞诗的特点

唐是边塞诗创作的旺盛时期,这些优秀的边塞诗以其鲜明的艺术个性和独特的艺术感染力,传于后世,让读者百读不厌,历久常新。

盛唐是边塞诗创作的旺盛时期;这一时期,名篇迭出,佳作纷呈,蔚为大观。这些优秀的边塞诗以其鲜明的艺术个性和独特的艺术感染力,传于后世,让读者百读不厌,历久常新。

盛唐边塞诗垂之千古,传诵不已,它有什么特点和魅力呢?

一.广泛深刻的思想内容

盛唐边塞诗题材丰富,既有反映边塞生活的佳作,也有描绘边塞景色和边塞风情的名篇。而在众多的边塞诗章中,又以表现边塞征战为主要内容。盛唐边塞诗人以诗歌的形式,反映了当时边塞战争的诸多方面,呈示了广泛深刻的思想内容:(一)表达以身许国、戍边立功的爱国思想,如祖咏的《望蓟门》:“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二)表现慷慨赴边、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如高适的《塞下曲》:“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画图麒麟阁,入朝明光宫。”(三)歌颂戍边士卒在战斗中的英勇精神,如高适的《蓟门五首》:“胡骑虽凭陵,汉兵不顾身。”(四)反映边境的荒凉、自然环境的恶劣,如岑参的《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五)反映征夫思妇的幽怨,如高适的《塞下曲》:“荡子从军事征战,蛾眉婵娟守空闺。独宿自然堪下泪,况复时闻乌夜啼。”(六)抒写戍边战士的离愁别绪,如王昌龄的《从军行》:“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缭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七)抒写艰苦的军旅生活以及戍边士卒的思乡念亲之情,如岑参的《碛中行》:“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今夜未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八)表达对扩边战争的指斥与谴责,如高适的《蓟门行五首》其二:“汉家能用武,开拓穷异域。戍卒厌糠核,降胡饱衣食。关亭试一望,吾欲泪沾臆。”(九)描绘边塞战争给戍边战士带来的深重苦难和惨重牺牲,如刘湾的《云南曲》:“去者无余生,十人九人死”;“妻行求死夫,父行求死子”;“苍天满愁云,白骨积空垒。”(十)揭露军中不平的现实,如刘湾的《出塞曲》:“死是征人死,功是将军功。”(十一)表达对和平生活的渴望和憧憬,如常建的《塞下曲四首》其一:“天涯静处无征战,兵器销为日月光。”从上述边塞诗可以窥见盛唐边塞诗反映边塞战争生活、表达思想的广度和深度。如果说盛唐边塞诗反映了广阔的边塞军旅生活,具有题材的开拓性;那么,盛唐边塞诗人用七言歌行体抒写边塞战争引起的复杂生活现象,以揭示出当时社会错综复杂的矛盾,表达丰富深厚的思情内容,则是一种写作上的创新。高适的《燕歌行》就具体显现了这一创新特点:“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子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金伐鼓下榆关,旌旗逶迤碣云间。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这开头八句叙写汉将辞家出征破敌,战争形势紧张。“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这八句诗写战斗的经过,主要写出了边塞环境的恶劣,作战的艰苦惨烈,以及解围的失败。其中“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有力地揭露了军中的苦乐不均和将帅的骄奢淫佚;而“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则诽刺了将帅恃恩轻敌,指挥无能,表达了一种批判理念。“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簪应啼别离后。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这四句诗表现了戍边战士生活的艰辛以及少妇征人互相思念的幽怨之情,同时也客观反映了连年的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痛苦。“边庭飘遥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进一步描写边塞的荒凉景象和战斗的紧张氛围,也流露出战士的怨愤情绪。“相看白刃雪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这最后四句,写战士为国献身,沙场思念良将,抒发了诗人的强烈愿望,点明了全诗的主题。由此可见,《燕歌行》描写了士卒慷慨赴边,转战绝域的情景,高度赞颂了戍边士兵为国浴血奋战的英勇精神,也表现了他们久戍不归、两地相思的苦闷。更为可贵的是,诗人能够揭露军中官兵对立、苦乐悬殊的现实,抨击将帅腐朽无能、恃恩轻敌和不恤士卒。丰富深刻的内容使《燕歌行》形成了雄厚深广、悲壮淋漓的艺术风格。读盛唐边塞诗,可以感觉一些边塞诗人创作意识的多元性与多层次倾向,即试图在一篇诗作中融入更复杂、更丰富的内容,注入更多值得读者深思回味的思情,从而使作品具有多层涵意。李颀的《古从军行》就体现了思情包孕的多重性意识:“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河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这几句叙写了战士艰苦的.行军生活和他们内心殊多的哀怨。“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这四句写塞外凄凉的景色和扩边战争给少数民族地区人民带来的苦难。“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葡萄入汉家。”这最后四句托古讽今,揭露了唐玄宗所发动的“开边”战争的实质,警辟深刻,发人深省。从高适、李颀的诗作中可以看出:他们在诗作中不是单纯地确立一种题旨;而是通过多层次的叙写,使作品具有多重意蕴,具有一种富有多层诗意的,但又不乏统一性的容量特质,具有丰富深厚的审美特质。这的确是写作艺术的创新。

二.豪放的风格

开元年间,唐朝进入全盛时期,随着国家强盛而逐渐形成的豪迈壮勇、自豪自信、昂扬奋发的精神风貌,在展现边塞生活,特别是边塞征战的诗篇中有着具体而又鲜明的表现。盛唐边塞诗人追求从军边塞以建功立业,这种追求功名的精神反映到边塞诗里,便呈现出豪迈昂扬的情调,展示出雄浑阳刚的盛唐风骨。王维的边塞诗具有豪壮的风格,他的《老将行》是写一个老将“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可是最后被朝廷抛弃搁置了;这个老将虽然被人遗忘了,但他不甘心衰老下去,还想要从军戍边报国立功。诗歌表达了老将欲报国立功的豪情壮志,读之令人感动。“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这是李白的《塞下曲》,它表现了诗人驰骋沙场,卫国立功的豪情壮心。“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是王昌龄的《从军行》其四,它意境雄浑开阔,情调慷慨激越,写出了戍边将士为国赴敌、奋战沙场的威武形象,表达了“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迈情怀和坚强决心。读之,让人豪情满怀,精神振奋。《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是岑参为封常清带兵出征而写的送别诗。它没有一般送别诗那种缠绵悱恻的依依惜别之情,而具有军人豪迈乐观的气概。这首诗格调高昂,气势雄壮,表现了守边将士不畏艰苦的英雄气概和慷慨赴敌的壮志豪情,体现了飞扬蹈厉、豪迈不羁的盛唐精神。读来让人平添一腔豪气。高适的边塞诗,抒写了安边定远、立功异域的雄图大志,具有昂扬奋发的特色。他的《送李侍卿赴安西》,写得慷慨豪迈。“功名万里外,心事一杯中”,是诗人祝愿“行子”于万里之外取得功名;而“离魂莫惆怅,看取宝刀雄”,是劝勉激励李侍卿不要因离别而失意悲伤,应振作精神去建功立业,气魄豪雄劲健。他的《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抒发了“功名只应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的豪情壮志,体现出雄壮豪放的风格。盛唐边塞诗人李颀喜以乐府写边塞题材,发调清越,峻秀豪迈,他的《送魏万之京》的结尾:“莫见长安行乐处、空令岁月易蹉跎”,是对朋友的诚恳劝勉,既表现了诗人积极进取、乐观向上的个性,又体现出盛唐雄健开朗的进取精神。王翰的边塞诗,豪放不羁。他的《凉州词二首》其一:“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低而不悲,气格豪健。由此可见,这些经典的边塞诗比较集中、比较典型地反映了盛唐边塞诗人昂扬的意气和豪迈的情怀;我们从诗人的昂扬意气和豪迈情怀中,能深切地感受到盛唐文士立功报国的向上精神。而这种积极进取、昂扬奋发的精神和豪放的气度,不仅使盛唐边塞诗形成了以豪健沉雄为基调的新风格,而且形成了中国文学史上最激越、最高亢的“盛唐之音”,给人以奋发向上的力量。

三.悲壮的格调

读盛唐边塞诗,有一种苍凉悲壮的感觉。盛唐边塞诗人王之涣的《凉州词》是“传乎乐章,布在人口”的名作:“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这首诗通过描写塞外荒寒壮阔的景象以及羌笛所吹的《折杨柳》乐曲,透露出征人生活的艰苦和思家的哀怨,流溢出悲壮的情调。盛唐边塞诗人李颀的边塞诗流畅奔放,慷慨悲凉。他的《古意》写一个少年豪侠渴望建功立业的气概,诗风于豪壮之中略带苍凉的色调。盛唐边塞诗人岑参善于表现戍边将士英勇报国、不畏艰苦的精神,他的《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表现了勇敢赴边不怕艰难困苦的英雄气概,彰显出雄健悲壮的诗风。而他的《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写的是唐军出征,诗人通过描写唐军白昼出师的强大声威,表现出唐军英勇无敌的精神面貌。“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四边徒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虏塞兵气凌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剑河风急云片阔,沙口不冻马蹄脱。”诗人描写了惨烈的战斗场面,表现了战争中人的精神气质,显得悲壮有力。盛唐著名边塞诗人高适写了一些反映边塞生活和战斗的诗,他的《塞下曲》描写了战斗的场面:“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日轮驻霜戈,月魄系�弓。青海阵云匝,黑山兵气冲。战酣太白高,战罢旄头空。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诗中描写战斗激烈残酷,给人以英勇悲壮之感。高适的边塞诗将应时而生的追求不朽功名的高昂意气与冷峻直面严酷现实的悲慨相结合,具有一种慷慨悲壮之美。他的《燕歌行》热情歌颂了边塞将士英勇抗敌的精神。“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这几句写得慷慨悲壮,既流贯阳刚之气,又具有苍凉悲壮之美。又如他的《塞上》表达了“转斗岂长策,和亲非远图”的政治见解;“惟昔李将军,按节临比都。总戎扫大漠,一战擒单于”,反映了要求根除边患、安定边疆的强烈愿望;最后四句“常怀感激心,愿效纵横谟。倚剑欲谁语,关河空郁纡”,抒发了自己徒有壮志、无从献策的深沉感慨,充满沉郁苍凉的悲壮色彩。总之,盛唐边塞诗人在边塞诗中描写了苍凉的大漠风景、慷慨的出征、艰苦的军旅生活,严酷惨烈的战斗,抒写了士卒久戍不归的怨愤、征人思妇之悲,表现出悲壮的风格。读情调悲壮的盛唐边塞诗,令人感慨系之;读格调高远、苍凉的盛唐边塞诗,让人领略到一种高远悲壮之美;读经典的盛唐边塞诗,是一次体验悲怆和壮美的航行。

四.新奇壮丽的美感

盛唐边塞诗人创作了为数众多的诗歌来描写边塞风光,读这些描写边地风光的佳作,有一种新奇壮丽的美感展现在眼前,让人称奇叹妙。王维的《使至塞上》描绘了奇特壮丽的塞外风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生动刻画了祖国大西北雄奇壮丽的美好景致,被王国维誉为“千古壮观”的名句。王昌龄的“秦时明月汉时关”,意境高远,既具有深厚的历史感,又给人以明朗雄壮的审美感知。王之涣擅长抒写塞外独特的风光,他的《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描写了古代凉州一带荒凉辽阔的景象;读之,有一种奇特的感觉。祖咏的《望蓟门》描写了壮观的边塞风光:“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沙场烽火侵胡月,海畔云生拥蓟城。”这四句诗写望中所见的景色,诗人描写蓟门风云壮阔的景色,凸现了边塞的奇异壮美。高适的边塞诗描写了塞上风光,有一种奇异壮伟的美感。“北楼西望满晴空,积水连山胜画中。湍上急流声若箭,城头残月势如弓。”这是诗人在《金城北望》中描写的塞上特有的景色;诗人描写西北边城奇特壮丽的风光,给人以美的感受。他的《塞上听吹笛》也是描写塞外风光的绝妙好诗,“雪净胡天牧马还,月明吹笛戍楼间”,这两句诗描写胡天雪净、明月高照,戍楼上羌笛悠扬,勾勒出一幅清幽空旷苍凉的异城风光,使人感到耳目一新。在盛唐边塞诗人中,最擅长描写边塞风物的,当推岑参。他常常以雄健的笔触,描绘一幅幅奇异而又壮伟的塞外图景,让人大开眼界。“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这是他写的狂风;“天山云雪常不开,千峰万岭雪崔嵬”,这是他写的雪山;“黄沙碛里客行迷,四望云天直下低”,这是他写的无际沙漠;“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这是他写的严寒;凡此无不给人以奇异壮伟之感。岑参边塞诗的特点是善于以浓重的色调描绘西北边陲的奇异景象,岑参能把边塞的奇异风光表现得具体可感,把边塞风物的雄奇瑰丽写得栩栩如生。他的《火山云歌送别》,堪称描写边塞景物的杰作,“火山突兀赤亭口,火山五月火云厚。火云满山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平明乍逐胡风断,薄暮浑随塞雨回。缭绕斜吞铁关树,氛氲半掩交河戍。”这八句诗写出了火山云的壮观、奇热。诗人描写火山云的酷热,给人以奇特的感受;诗人描写火山云的雄奇壮丽,使人领略到塞外的奇异景象。岑参还善于以夸张手法和形象的比喻,去刻画边疆鲜明的艺术形象,给人以新奇的美感。如“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描写了塞外八月飞雪的奇景,给人以劲健、奇崛的美感;而“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比喻新奇,有一种清新奇丽之美。于此可见,盛唐边塞诗人善于敏锐捕捉塞外独特的风光,善于以火热的情怀感受边塞的奇异壮美,且以遒劲的笔力、优美的笔调抒写了雄奇壮丽的边塞诗章;而这些充满奇情壮采的边塞诗章,既为盛唐诗歌注入了强健的阳刚之气,也为唐代诗坛增添了璀璨、绚丽的色彩。

盛唐边塞诗人继承建安风骨的优良传统,承传六朝、初唐的流风遗韵,创作了大量的边塞诗章;这些优秀的边塞诗章描写了丰富多姿的边塞生活图景,描写了边塞雄奇壮丽的自然景观,表现了战争状态下的人文景观,为唐诗构建了另一道风景。盛唐边塞诗人以豪放的风格,抒写了豪迈刚健的边塞诗,反映了盛唐时代积极进取、奋发向上的精神,他们的诗作成为时代精神的诠释。盛唐边塞诗人努力开拓诗歌的表现题材,并成功地进行艺术上的创新,从而使盛唐边塞诗具有永恒的魅力。

盛唐边塞诗繁荣的历史原因

唐代边塞诗数量之多,诗人之众,风骨雄浑豪壮,特别是盛唐边塞诗,在中国历朝同类诗歌中居于领先地位。

以军旅、征战等边塞生活为题材的边塞诗最早起源于《诗经》中有关战争和征戍题材的诗歌,经过汉魏六朝,边塞诗无论从质上还是量上都有一定的提高,到了唐代,边塞生活成为诗歌创造的普通题材,特别是自玄宗开元元年(713)至代宗大历五年(770)这一盛唐时期的边塞诗,更是以其充沛的感情,刚健的笔触,描写了壮丽的边塞风光,豪迈的军戍生活。在近些年的唐诗研究中,边塞诗是众所瞩目的热门课题,已发的论文多达数百篇,但大多都是从文学的角度研究边塞诗的,从历史的角度探讨边塞诗在盛唐盛行原因的论文甚少,从解放到现在主要相关论文有陈涛的〈〈盛唐边塞诗的繁荣及内容再探〉〉,黎传绪的〈〈论盛唐诗歌特征及其原因〉〉[2]等,还有个别的论文集也有所论及,其中胡大浚“深沉的历史意识和特定的现实条件造就的时代精神,独特的社会文化心理是盛唐边塞诗盛极一时的根本原因”[3]是最重要的观点,本文就是在此基础上,展开并深入地论述边塞诗盛行的历史原因,在综合前人的观点上通过举例等论述使之成为更为全面的结论,这不仅可以理清其盛行原因,同时在一定程度上将有助于我们对唐文化史乃至中华文明史的认识。下面我将从物质、精神、文化、战争融合四个方面来浅析盛唐边塞诗繁荣的历史原因。

一、 唐帝国强盛的国力为边塞诗的繁荣提供了物质基础(物质方面)

唐承隋制,是在隋的基础上重新建立起来的大一统封建王朝,并且在开元、天宝时期把中国封建社会推向了辉煌的顶峰。唐代是一个变革的大时代,国内各民族进一步融合,对外文化交流频繁,思想高度活跃,整个社会生活呈现出一种积极健康向上的趋势,给人以一种蓬勃而富有生机的感受。这样的时代背景,必然有助于开阔人们的视野,充实人们的生活体验,激荡起感情和想象的波澜,从而为艺术文化的创造开拓出崭新的局面。盛唐边塞诗正是在唐帝国所开创的空前强盛的政治经济文化这一肥沃土壤里迅速成长繁荣起来的。

处在中国封建社会鼎盛时期的唐王朝经济是十分发达的。由于唐初推行均田制,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也由于隋末农民起义对豪强势力的严重打击,使农民在一定程度上解除了与地主阶级的人身依附关系,从而使唐代的生产力得到了空前的解放与发展。到贞观年间,唐代的经济不仅得到全面的恢复,还有了很大程度的发展,<<贞观政要.政体>>有当时“商旅野次,无复盗贼。囹圄常空,马牛布野,外户不备,又颇致丰稔,米斗三四钱”,就是见证。到玄宗时代,唐朝的经济更是达到颠峰,<<杜甫.忆昔>>中已是“小邑犹藏万家室”,“公私仓廪俱丰实”.

同时唐帝国也是一个气度恢宏的大国,言路开通,思想活跃,政治文化氛围较为宽松自由,这为唐边塞诗的发展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像元稹《连昌宫词》、白居易的《采诗宫》等,虽然批评了皇帝,也并没有因此犯忌讳。正因为这样,所以朝野上下,有一种比较自由的空气。<<杜甫.饮中八仙歌>>中有诗人可以“举觞白望青天,皎如玉树立风前”,可以“长安市上市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唐代的变革更带来了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等各个社会生活领域的全面兴盛,形成了让一代又一代中国人欣羡赞美的“盛唐气象”,唐代边塞诗尤其是盛唐边塞诗的雄豪风貌,正是以这种强大帝国蒸蒸日上的国势及其所展示出来的“盛唐气象”为其现实依凭的。

二、唐诗的整体繁荣和边塞诗的长期发展是盛唐边塞诗繁荣的内在逻辑起点(文化方面)

盛唐边塞诗繁荣,既有其共时性的因素,诸如盛唐社会政治经济军事的强盛,同时又有其历时性的“史”的因素,即从文学发展的流变来看,盛唐边塞诗之所以能够成为历代边塞诗之冠,主要是因为它是唐诗全面繁荣和边塞诗自身逻辑发展的必然结果。

首先,唐诗的整体繁荣带动了边塞诗的创作水平,提高了边塞诗的艺术成就。唐代是中国古典诗歌的极盛时代,诗歌总量现存超过50000首,诗歌作者近2300人,诗歌繁荣盛况空前,技巧之成熟,流派之众多,体裁之完备,揭露社会矛盾之深刻,描摹人物心态之细致,几乎空前绝后之地步!唐代诗歌的这种整体氛围和总体格局,使得作为唐代诗歌重要组成部分的`唐代边塞诗的创作水平和规模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和拓展。

其次,从边塞诗自身发展的逻辑来看,在唐以前,边塞诗歌已有悠久的历史,《诗经》始为滥觞。两汉时期,武功卓著,对匈奴的长期战争和经营西域的成就,不仅对当时社会,而且对整个中国历史都有深远的影响。尽管由于诗歌创作的不发达,没有为我们留下成熟的边塞诗,然而汉乐府中的《上之回》、《战城南》,以及许多已亡佚的作品,如《陇头水》、《出塞》、《入塞》、《关山月》等等,却成了唐人边塞诗中最常见的题目,《乌孙公主歌》、《李陵歌》、《匈奴歌》成为典故常为唐人所歌咏。建安魏晋南北朝诗歌对唐代边塞诗的影响就更为明显了,它们之间有着更加直接的渊源关系。

三,民族边患战争的长期存在也促进了盛唐边塞诗的发展与繁荣。(战争和融合方面)

自大唐建国伊始,便面临着严重的边患。事实上,在李唐近三百年的历史中,边患一直没有真正解除。于是,在唐代士人中,特别是那些渴望建功立业而扬名沙场的高洁之士便大量涌现出来,这就为从军出使,漫游塞上提供了方便,实际上也就为诗人直接和间接地吸取边塞生活养料创造了可观条件。而与此相关的边塞诗也便应运而生了。当时边事不休,文人崇尚军功,“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杨炯《从军行》)成为当时众多士子的共同心态;而国内承平气象又自然使人想到秦汉王朝空前威严雄浑气象(因此之故,唐代文人爱在诗中出现“秦汉”字眼,王昌龄《出塞》中“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17],这种对秦汉王朝的追慕情怀,笔者姑名之为“秦汉情结”),这更激起诗人心中的豪情。 盛唐边塞诗人中作豪壮语者颇多。如岑参《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以“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极写军情之急,以“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力衬唐军之勇。高适在《燕歌行》中,以将士面对“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的酷烈战争,表现出“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哪顾勋”[18]的无私报国。

但不可回避的是,盛唐边塞诗人的这种豪情也往往伴随着“边愁”。边地辽远,生活苦寒,“五月天山雪, 无花只有寒”(李白《塞下曲》),羌笛“怨”杨柳自在情理之中。在组诗《从军行》中,王昌龄才抒发“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明敕星驰封宝剑,辞君一夜取楼兰”的豪情,又流露出“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19]的愁绪。

由于战争的影响,所以各民族出现了空前的融合,再加上唐统治者采取开明的民族政策和民族思想,从而扭转了自古以来大汉民族鄙视少数民族的偏见,如<<资治通鉴>>中唐太宗说“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在李世民的带头下诗人们也逐渐摒除了民族偏见,这就从很大形势下促进了民族关系的改变,为各民族边塞诗人的互相交流提供了一个平台,由于各民族诗歌风格的相互融 合,为诗歌的发展补充了异样的血液,从而促进了 边塞诗的繁荣.

作为一个独立的整体,唐朝边塞诗派的出现,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同时,它的形成也经历了较长时间的酝酿。事实上早在边塞诗派形成之前,不少文人已经创作出数量可观且远胜于前代的边塞诗,像骆宾王,陈之昂等,但唐代边塞诗派的真正形成却是在盛唐时期。从骆宾王到陈之昂,初唐边塞诗大大地发展、丰富了,虽然还未能形成独立的流派,但已为盛唐边塞诗派的出现做了多方面的准备,预示着一个更加繁荣的边塞诗创作时代的到来。

由此观之,盛唐边塞诗繁荣的原因不是单方面造就的,而是由多方面因素综合构成的,是唐王朝雄厚的国力、开明的文化政策、士人锐意进取的民族精神及下层民族之间长期的战争与融合谱写出来的一曲曲可歌可泣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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